温玉卿后来不但送了新的穗子给他,还给他带了飞仙楼的酒。
心思单纯的弟子不知道,他的解法其实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变数就是他身边的人。
谢九渊一时兴起,偷偷在最后一道禁制的阵法上多添了一笔。他的失败,其实只是友人的捉弄罢了。
那时的他们都很年轻,以为那只是一番再寻常不过的灵术探讨,从未想过未来的禁制会在过去被解开。
谢九渊默默在心里谢过温玉卿,而后毫无负罪感地潜进了三顾宗的藏宝阁。
五日后,三顾宗伏魔镜失窃的消息传遍了杨花洲,众仙门弟子议论纷纷。
“你们说,偷走这伏魔镜的会是仙门的人还是魔族?”
“只能是魔族吧……真要是哪个仙门的人,那不就是自己家里出了贼吗,太丢面了吧。”
“我听说,那伏魔镜曾经重伤过魔君,这么厉害的法器,一般的魔族怕是碰一下都得当场化成灰吧。如果真是魔族偷的,只能是魔君才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把东西给偷走吧。”
“我觉得也是,叶宗主那么厉害的人,有谁能在他的法眼下偷东西,只能是魔君吧。”
“可我听说这一任魔君做事向来都是大张旗鼓,跟咱谢师兄是一个性子啊,这种人不屑于偷吧。”
“说的也是,谢师兄要东西从来都是明抢,还真没见他偷过什么。”
“哎我说你俩,怎么替魔族说话呢,魔君不也是魔族吗,只要是魔族能是什么好东西,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们是在说谢师兄嘛……”
“那些无恶不作的魔族哪能跟谢师兄相提并论。”
……
谢九渊听到他们怀疑是魔君偷的东西时,心里还稍有一丝愧疚,觉得有些对不住那位素未谋面的魔君。
但听到后面时,他唯有沉默,一言不发绕过那群弟子,准备回自己屋里清净清净。
一个弟子却突然叫住他:“诶!谢师兄!”
其他弟子纷纷看过来。
“谢师兄,我们正说三顾宗伏魔镜失窃的事呢,你听说了没?”
谢九渊表情冷淡:“哦,没有。”
“啊?”那弟子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谢师兄你居然不知道,平日里你消息不是最灵通吗?”
“对啊,这次还是三顾宗大弟子亲自来送的信,谢师兄你从外面来没遇上人吗?”
闻言,谢九渊面无表情的脸上才出现一丝别的情绪。
“温玉卿?”他问说话的弟子。
弟子点点头:“三顾宗的大弟子,好像是叫温玉卿吧。对吧?”
他回头询问其他弟子,便有人附和道:“是叫温玉卿没错,我听见大师兄叫他的。”
“人走了么?”谢九渊问。
弟子们纷纷摇头说不知道。
谢九渊想,他还是得先避一避。
三顾宗来人送信,无非是拜托各家仙门帮忙留意伏魔镜的下落,再顺带试探试探各家仙门的反应。
各家仙门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虽然不一定会尽心帮忙,但明面上定然都会说一定竭尽全力帮忙。
这你来我往的试探,双方其实都心知肚明。
既然是心知肚明的事,那就犯不着让一个大弟子亲自来送信。随便一只信鸟,或是一个普通弟子,一封信怎么都能送到。若实在觉得诚意不够,便附带上一点谢礼,那也就足够了。
这么一想,谢九渊很快便断定,温玉卿此行多半是有什么别的事,才非要亲走走一趟。
但照此时的时间线来看,温玉卿同四夷门的弟子并不相熟,又因为闭关突破错过“一剑春风”的比试,更是没有机会同谁有交集。
唯一的交集是,那日他闯进温玉卿房间,害得人家吐了一大口血,还塞了人家一嘴的苦丹药。
哦,还有,他还掰断了人家的窗沿,摔碎了人家的茶盏桌椅,毁了人家一间屋子。
谢九渊有一种直觉,温玉卿有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兴许温玉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日他是故意害他,来找他兴师问罪,又或是温玉卿瞧出了那些丹药的品阶,认为他一个弟子不可能随手拿出那么多高阶丹药来,甚至怀疑那些丹药来路不正,进而疑心伏魔镜的失窃与他有关……
谢九渊越想越远,甚至想他是否该下山躲一躲,毕竟四夷门也就那么大点地方,温玉卿真要是找他,何愁找不到?
思及此处,谢九渊便真的抬了脚往外走,身后弟子喊他:“谢师兄!你不是刚回来吗?又要走啊?”
谢九渊没有应声。
倒不是因为他懒得回答,而是因为踏出院门的一瞬,他心想事成了。
活生生的温玉卿就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