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一遍遍亲吻自己弟弟的脸颊,即使他没有听她说话。
杰里突然明白了——0%吗?
可他又变得迷茫——0%...吗?
“我听到消息过去的时候,看到茵弗离她姐姐的床边很远——我本来以为他会在她旁边哭的,结果他面无表情,也许是还没从震惊里缓过来。”
希鲁鲁克示意了一下从左墙到右墙的距离。
“我不知道他站在那多久了,又想了什么。就想着带他跟米森好好道个别。”
那时,他抚上杰里瘦小的肩膀,将他带到米森的身旁,嘴里轻声地说一些什么他哭出来也没关系的话。
杰里没回答,只是在走到床边时,阻止了希鲁鲁克想要拉下遮住米森头部床单的动作,然后轻轻地把自己小小的手指放在了她露出的一点手上。
于是,他棕色的皮肤便成了这片洁白中仅有的颜色。
'好安静。'
希鲁鲁克又灌了一大口酒:
“然后,他就对我说,' 希鲁鲁克,我以后不跟你去行医了。' ”
他就再也没做过【茵弗玛利】了。
“当然,我提到过,茵弗不再 '主动' 行医了,所以他也不是 '不行医' 了。只是没有什么理由去推他一把的话,他就不动。”
“想想看吧,他刚刚成为茵弗,救活了自己的姐姐,她就立马选择了死亡。他吓坏了,认为这个选择是自己的错。所以他开始迷茫,医生是不能迷茫的。”
' 因为患者拜托 '可以是一种行医的理由,但是本质上不来自于他自己。所以他仍然不会前行。面对世界,他骨子里有仍有着一股从亨姆岛带出来的冷漠,这点他和米森玛丽是一样的。
即使是希鲁鲁克手摔断了,他也不会再主动去管。他不用双手碰他,好像就听不见了世界在让他做出选择。只是承担了洗衣服,做饭等杂物,然后笑眯眯地说:'希鲁鲁克,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如果希鲁鲁克找到理由拜托他,他就会运用能力让他的断臂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好起来,手段粗暴,毫无关怀,他也不在乎;即使希鲁鲁克活动还是很不方便,一但他'听'到的病痛止歇了,他就不管了——不推就不动。
“他缩在自己的壳子里,捂住耳朵。治病疗伤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礼仪性行为,他自己不知道要为了什么去做,也不想参与,假装一切都好。这不是一个医生该有的心态。”
即使是'巫女'Dr.库蕾哈,也会主动地去村镇里为他人看病,即使她会找些古怪理由,收高昂诊金。
“面对繁复的生命,他得自己去找个属于自己的理由,我能借给他的只有那么多。” 他指了指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医书,“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医学的学习,一天都没有。他只有十二岁,所以我仍然带着希望,叫他茵弗。”
一时间,几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希鲁鲁克也有些醉了,除了库蕾哈那个老太婆,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跟人说说话了。
真是神奇啊,这些海贼。
他回想着罗杰一句话驱赶了暴乱的拉邦,想着在晚饭时听到的冒险,想着那两个比茵弗还小的孩子恣意的样子,想着茵弗在和雷利说话的时候,弯弯的眉角。
那孩子应该很久都没吃过镇上的烤栗子了吧。
他思考了一下,突然开口道:“罗杰兄弟,雷利兄弟,你们是因为什么,扬起了【带骷髅的黑旗】?”
罗杰咧嘴笑了。
-
香克斯笑不出来,他有点难过。杰里还是笑眯眯的。其实船长也是这样,总是在笑。可是区别就在于,香克斯觉得其实杰里并不想笑。
他和巴基又开始偏过身体,隔着杰里挤眉弄眼。杰里也没管他们,只是把手里的提灯微微拿远了些,以免巴基撞到头。
他们是海贼养大的孩子,开心就唱歌,伤心就喝酒,不爽就打一架。没人教过他们要应该怎么用语言把自己心里拧巴成一团的东西吐出来。
然后,香克斯想起来了杰里的能力。
他能通过触碰传递自己的心情给他吗?
他越想越觉得可以试试,便将杰里手里的袋子抢了过来,然后一把握了上去。
杰里:“?香克斯先生?”
完了,他好像感觉不到。
香克斯:“额...那个,你感受一下?能感觉到什么吗?”
杰里;“??是身体不舒服吗?...还好啊?”
香克斯汗都冒出来了:“..没有不舒服,就是,嗯...我觉得,那不是你的错!”
巴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将杰里另一只手里的提灯也换成了自己的手。
巴基:“没错!那群王八蛋不是要让她做什么贡品吗?你不带她治病她也是要死的——”
香克斯:“喂!巴基!!”
巴基:“干、干嘛啊!本来就是啊!”
杰里笑了:“哈哈哈!没关系,香克斯先生。我就是喜欢巴基先生很失礼这一点啊!”
“而且,没错!我不带她来,她也是要死的。”
不管是病死,还是被献祭,还是自我了断,0%,不是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淀五脏六腑里翻涌的情绪。
“说实话,我自己也搞不明白我在恐惧什么。”
他抬了抬与他们交握着的双手:“我现在牵着您们的手,但是,我也随时都可以松开。”
“我听到您的心跳得很快,香克斯先生,也许它在告诉我我应该松手。但是您说,那不是我的错。所以我想,您在说我不需要松手。我松开也不会怎样,不松开又会怎样?这没什么意义。”
他叹了口气:“有什么区别呢?现实就是,我们在牵手。”
“我没有做错吗?米森认为我错了吗?我想这件事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说的,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想法。它也变得不再重要。”
“我治好了姐姐,姐姐放弃了我,她没有得到想要的盛大死亡,我没有得到她的选择,这就是结果。”
香克斯听的晕晕的,巴基也拧着眉毛。杰里看到他俩这个样子,无奈地笑了笑:
“哈哈,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让您们见笑了,我总是这样。”
“我只知道我不能再做茵弗玛利,那真是个很好的名字。但是我太自私,对生死不能理解——我恐惧,先生们,我从小就胆子小。”
眼见就要回到住处了,杰里看着灰暗的风雪里遥遥的一抹橘色,那是希鲁鲁克的窗——他突然很想停下。
直到他听到香克斯大声说:
“别管那么多了,杰里!船长说过,想要的就去找,想搞明白的就去问,我们要活在当下,不留遗憾!”
他紧紧地握了一下他们牵着的手:“你想放开就放开啊,不想放就不放!这有什么关系,是我们先牵上来的!也会一直牵着你的!”
“你有几个名字无所谓!就直接叫我香克斯吧,我们不是朋友了吗!”
我们是朋友了吗?
另一旁的巴基也开始嘀咕一些什么如果想找他帮忙,他也不是那种需要他拍他马屁的人什么什么的。总之是默认了香克斯的话吧?
他听不太真切。明明是牵着别人的手,他却突然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他想起来自己说—— '这没什么意义'。
杰里有些僵硬地低下头,发现自己刚刚还被寒风吹得冰冷的双手,早就在被温暖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