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敲竹杠和雷利又腻歪了几小时,然后在日出时赶回旅店。
库赞正好在晨练,看他从外面回来有些意外,茵弗及时递过早就买好的作为借口的早餐。
高大的海军青年没说什么,点头感谢了他带的三明治,询问他今天准备干什么。
“嗯...去医院给我的药箱补充点物资,然后买点合适的眼药水和伤药给朱尼尔他们带去...然后...逛逛香波地?您有什么想做的吗?”
库赞耸肩:“这里离总部近,我来过几次了,跟着你走就行。”
茵弗:“去游乐园?”
库赞咬了一口三明治。
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不过茵弗觉得自己可能跟香波地乐园犯冲,在他们忙完琐事准备去游乐园的时候,库赞接到了来自卡普的电话虫。
茵弗没有想到...只是为了一个孩子,竟然要做出这样的事吗?
排查所有时间符合的孕妇和婴儿,然后'将海贼王遗留的危险消除在萌芽之中'。
为了一个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父亲是谁的孩子?
为了一位没有办法选择自己会爱上谁的妈妈?
“总之,事情还没定下来,反对的支持的吵的厉害!但是老夫估计差不多也就是这么个烂结果了。不过!他们的事跟你要做的无关,你又不是海兵,老夫既然把库赞这几天借给你了,那也不着急还,你找个理由就好。”
茵弗听出来他的暗示,感激的笑了笑,希望电话虫不要连着他的僵硬一起传过去。
“是...谢谢您、茶还好用吗?”
卡普:“啊,还不错!老夫的几个老伙计也很喜欢,还问我哪来的,有机会带你见见!”
咔嚓。
茵弗握着沉睡的电话虫拐出小巷,意外地发现库赞就靠在墙上,而不是像一开始一样站在对街。他悄悄捏了把冷汗,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谢谢您,库赞先生,我们暂时聊好了。”
他不讨厌这个海军,恰恰相反,所以如果非必要,还是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而产生隔阂甚至反目。还好,对方自然地对他点点头,收起电话虫,只是没有开口,所以他不确定这到底是什么反应。
但是他太局促反而会显得心虚,所以他仍然挂着笑,随便选了个方向走——游乐园是没心情去了,他怕他本来就因为听到了海军计划而有些不适的胃在随便体验个项目之后就呕出来。
“卡普先生那边还要几天,不过他说基本搞定了。”
库赞点了点头:“卡普先生一般不太参与这些决策的事情,大部分时候就是在会议上睡觉。”
茵弗:“诶?这么厉害?”
库赞:“是吧?”
他们随便聊着,茵弗大部分脑子都在想要怎么办,还要分神和库赞说话,根本没注意到底往哪走。反正他说今天要逛逛香波地,逛哪不是逛啊。
直到库赞停下脚步。
茵弗疑惑地看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环顾四周——啊、人贩店。
香波地因为地理位置,经常会有天龙人下界挑选奴隶,人口贩卖也就在这里最为夸张,也最合法。
他好像听说因为'贩卖奴隶是违法的',所以一般政府和海军会将人贩店称为'职业安定所'。
有点可笑,但是看库赞脸上的表情,他没有这么说,只是打了个响指让对方回神,然后换了个方向走。
如果乙姬在这里,会因为见闻色过载而哭到昏厥吧,茵弗想着,不知道自己听不到是好事还是坏事——一定很吵。
不过他能听见一些抽泣声,一些谩骂,一些鞭子的抽打,还有歌声...
歌声?
他顿住了,整个人陷入一种巨大的震惊,在库赞疑惑的眼神里四处张望,寻找着那阵歌声的来源。
他向某个方向跑了过去——一个铁笼内的金发的少女,不是米森,当然不会是米森,但是哼唱着那首,不是礼赞的歌。
他紧紧握住铁栏杆,将对方吓了一跳,歌声也就停止了。
“您...您...”
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欣喜交杂在一起,烫得他手指发麻。
“...您叫什么?”
蓝裙子的少女露出一个小心的微笑:“史黛拉,大人,我叫史黛拉。”
茵弗点头,没在意跟过来的库赞,努力地再次露出笑容:“您的歌声很好听,史黛拉小姐。”
“您...来自于哪?”
史黛拉有些意外,一般来挑选奴隶的人不会在意她来自哪,她叫什么,他们只会打量她的脸和身体,关注她能做什么。
除了泰佐洛,没人在乎其他的东西,面前这个奇怪的年轻人是第二个。
“南海,大人。”
不是亨姆岛,甚至不是北海。
茵弗咽了口口水:“您...愿意跟我走吗?”
史黛拉露出一个有些悲伤的笑容:“如果大人希望的话。”
库赞不太明白事情的发展,刚刚还走得好好的人怎么突然跑去买奴隶了?
他有些震惊地看着茵弗玛利叫来老板,询问史黛拉的价格,然后轻松掏出一大卷贝利。那个贼眉鼠眼的老板见到这一幕摸摸下巴,说他记错了,对着史黛拉评判一番,要求加价。
茵弗玛利只是又掏出来一卷贝利,不是很想跟他讨价还价的样子。
那个商人又开始嘀咕什么这两天要有天龙人大人来,那些大人已经看上史黛拉了,如果客人一定要买的话...
然后库赞眼睁睁的看着茵弗玛利抽出佩刀,在刀鞘上覆盖上一层武装色后狠狠地把老板抽在地上。
卡普先生...您确定他需要我的保护吗?
不过...他想想之前自己隐约听到的对话,也许卡普先生不是派我来保护他的。
茵弗没工夫关注库赞的心理活动,他把刀鞘又往这个令人讨厌的商人胸口压了压,引起对方一阵哀嚎后笑眯眯地说:
“如果让我给这里笼子内的任何一人定价,我会说多少钱都是合理的。但是——”他抬起刀鞘,在对方发出一声窒息后的急喘后又怼住了他的脸颊,“要把钱给你这种家伙还真是让人不爽啊,一文不值的垃圾。”
他接过地上的家伙颤巍巍地递过来的契约和钥匙,然后捶晕了他,随便地把那卷贝利丢在他身上。
史黛拉有些害怕,强忍着颤抖任由茵弗打开了她的铁笼,在对方摸上她脖颈上的项圈时下意识地阻止了他。
“这、这个会爆炸的。”
茵弗点点头:“原来如此,我会再小心一点,请尽量别乱动。”说着就手很稳地将项圈的钥匙插入,咔哒一声,史黛拉不知在脖颈上,在她的灵魂上栓铐了多久的枷锁就被打开了。
金发的少女正迷茫而震惊地抚摸她因为戴了太久的项圈而皮肤变得有些发红的脖颈,她的怀里就被塞了一个罐子,和...之前茵弗掏出来的另一卷贝利。
“喏,我不想给地上的那个家伙钱不代表我不认同您值更多的钱,一会儿我们去买点衣服吧?我不太懂您可能会喜欢的风格,还是您想先吃饭?”
他看史黛拉愣愣的拿着钱和药膏,又指指那个罐子:“您脖子上可以用这个涂一下,可能一开始有些凉凉的刺痛,不过很快就好了,我直接上手替您上药太失礼了。”
不太想在这里多呆,他做了个引导的手势,率先跨出铁笼,对上库赞微微上扬的嘴角。
茵弗:“?怎么?看我打人,您心情好起来了?”
库赞看看他,看看地上仍然在昏迷的人贩,最后视线扫过跟过来的史黛拉,没忍住发出一阵畅快的笑。
-
算是意外收获了,但是茵弗最烦恼的事情仍然没解决。他们三人吃过饭,给史黛拉置办了一些新衣服和日常用品之后去了海岸边。
茵弗将那张契约折成了一个纸飞机,向海中投去。
没飞多远就沉了,上面的字迹也被海水晕成漆黑的一团,再也看不清了。
他躺在地上,一边思考着,一边等着某个泡泡能从他身体底下钻出,带着他一起飞到蓝天之上。
“要是能飞就好了...我可以现在就飞到巴苔里拉...”
他嘀咕着,在史黛拉的泪水终于流完之后询问对方是否可以给自己唱歌,那首不是礼赞的,之前她唱的歌。
在史黛拉仍带着哭过的鼻音的哼唱里,库赞也盘腿在他身边坐下,在短暂的犹豫后询问道:“你..为什么急着去巴苔里拉?是要去救谁?”
茵弗下意识紧绷了一下,斟酌着开口:“...您听到多少?”
库赞摇摇头:“不多,但是能猜到一点。”
在感受到自己身体底下真的有一个泡泡要冒出来的时候,茵弗反而翻了个身。
“唔...既然您都猜到了,就不要问了。”
库赞:“为什么去?”
茵弗:“什么为什么?因为有1%的可能,因为我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能长大,和他的妈妈一起变老。”
他看了眼库赞皱着的眉头,坐起身子,支起下巴看海。
“库赞先生,存在是罪吗?”
夕阳给他们三人镀了一层金边,库赞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卡普先生是默许这件事的,他会说什么呢?
他想到模糊听到的,关于要'处理'所有符合时间阶段的孕妇和婴儿的决定,后背渗出冷汗。
海贼王的骨血不提,其他的那些...被'排查'的人...他们的存在...也是罪吗?
所以他说:“'一个'孩子和'一位'妈妈吗?”
茵弗愣住了。
他是个医生,一个很好的,有一些名气的医生。海军英雄给他安排了身份,只需要稍微调整。
他不需要提前到巴苔里拉。
他猛地跃起,紧紧抱住了库赞,身上沾的树脂蹭到对方身上也不管,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
“您说的对!不是'一个'孩子,和'一位'妈妈!”
他在这个可爱的海军脸上吻了一下,不顾对方的错愕拉开距离,伸手讨要电话虫,“谢谢您,库赞先生!别担心,交给我吧!”
当眉角带疤的脸浮现在电话虫上时,他捏紧了话筒:“卡普先生!您当时'担保'我的时候用的什么理由?”
“也就是说我是记录里最后一个接触他的'医生'吧?”
看到电话虫扬起的笑脸,他也笑了:“没错,您可以跟那边争吵的人们提了,不必吵了!'奇迹游医'茵弗玛利,会帮您们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