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弗玛利伤的不算重,不过止痛药就是容易用完后感到昏睡。
他眼神从床上的人移到旁边桌子上的红色十字上。单独看是一个过于华丽的耳饰,而且只有一只,而旁边的那串红色项链又很朴素,大概不是宝石类做的。不在这个人身上的时候,看起来就很别扭的奇怪组合...
普通的刀,典雅的枪,有点乱来的性子,沉稳的歌。
多弗身边就是这样的人吗?还是多弗去到了这样的人身边呢?
一声叩响后门被推开,高高的身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沓纸。
“啊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子呢。”
“库赞先生...”
库赞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行礼,也拉过一个椅子坐到一旁,将手里的资料递给罗西南迪。
“正好碰到要来给你送资料的海兵,顺路带来了。”
“啊谢谢。”
罗西南迪接过标着【黑曼巴】的纸张,慢慢地读着。多弗现在在做这件事吗?和这个人一起?...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红色的双眼又扫过桌上同样鲜红的饰品们。
稍微犹豫后,他开口询问:“你们以前认识?”
库赞将视线从睡着的人身上收回:“啊,算是吧,好多年前的事了。”
“他以前什么样子的?”
库赞挠挠头:“就是...你知道吧?嗯对,唉...真麻烦啊。”
以前的茵弗玛利...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变化又很大。嘴里说着不喜欢动脑筋但是脑子永远都在转的家伙。大概疲惫了吧,之前他们两个打得再凶都没有这样昏睡过。
库赞也疲惫了,自从奥哈拉之后,他就一直在疲惫。所以他忽视了罗西南迪的小声抗议,用眼罩遮住医务室里的灯光。
屋子里只剩平静的呼吸声和纸张细小的翻动声,半晌,库赞开口。
“他没有正义。”
罗西南迪:“诶?”
库赞:“他跟我说过,他没有正义。”
罗西南迪目光落回手中的资料上,库赞大概知道他要来这份档案的原因了。
没有正义吗?他想到那盘奇怪的棋,白色的国王棋。
他偏过身准备取一支笔——
“白痴吗您...您的火苗不是被您送到我身边了吗?熄灭个什么劲啊...”
哐当——
罗西南迪摔在了地上。
库赞没在意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抬起眼罩,看到茵弗玛利对着医务室里有些亮的灯光皱鼻子。
“啊啦啦,真不想被一个没有正义的人指责我的正义,我现在已经是'懒洋洋的正义'了。”
“啊,我懂,不推不动的等待。”
库赞啧了一声盖上眼罩,他都快忘了和这家伙说话是什么感觉了,这种...算了、听他意思妮可·罗宾听到自己的话了,那就行了。
茵弗没管他,揉着脑袋坐了起来,正好看到罗西南迪爬起来一边拍掉身上的尘土一边坐下——然后又摔倒一次。
“噗,可爱。”
罗西南迪手忙脚乱地再次爬起坐下,脸红道:“不不不我从小就这样笨拙真的是...你醒了啊...感觉好些了吗?”
茵弗在自己身上按了几下点点头,“放心,我很抗揍的,而且泽法先生没有用全力。”他取过罗西南迪在摔倒时掉在床边的纸翻看。
罗西南迪:“!!!”
茵弗发出一声思考的声音,海军是这样看黑曼巴的吗?嗯...还行吧。
罗西南迪:“抱歉,我、”
茵弗玛利摆摆手:“不必,先生。”
罗西南迪抬眼看向库赞,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后松了一口气。
“嗯,我以为多弗会更...”
“坏事做尽?”
虽然这样想自己的哥哥不太好,但是他了解多弗,或者,他觉得自己是了解他的。现在好像...又不太了解了。
罗西南迪挠了挠脸。
茵弗:“您哥哥不是个好人,先生,但是我借给他【茵弗玛利】是有条件的。现在看来,成果还行。”
罗西南迪反应过来虽然是自己在打探,但是也无意间给他看了海军的情报文件,于是刷地一下夺了回来。
茵弗勾勾嘴角,示意对方坐下,做了一个从脑袋里掏东西然后丢掉的手势。
他转向假寐的库赞,拍了一下他放到自己床上的腿。
“我当时挺担心您的,只不过走不开,现在看您这样子,果然担心还是对的。”
库赞:“啊啦啦,真是荣幸,不过你刚刚还骂我白痴来着。”
茵弗:“失礼了。”
库赞:“现在才说有什么用啊?”
罗西南迪听他们之间拌嘴,也放松下来,不过还没喘匀一口气,就差点又从椅子上翻下来。
“话说您去看看罗宾不?她就在波比上呢。”
“喂喂喂不要把妮可·罗宾这种通缉犯的名字在海军总部说出来啊。”
“倒是说了全名的您更过分吧。”
罗西南迪咽了口口水:“恶魔之子?”
茵弗看向他:“她没有选择这个名字,请您收回,她的妈妈很爱她。”
罗西南迪下意识地瑟缩。
也对...恶魔、垃圾、人渣、好像也有人这么骂过他,骂过多弗。他们不叫他罗西南迪,高举着火把和棍棒,他们叫他'天龙人'。
恶魔、不、妮可·罗宾被通缉是...八岁?
她也因为自己的名字去翻垃圾了吗?
“抱歉...你说得对...”他下头,有些难过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她只是个孩子。”
知错能改就好,不像他哥哥一样还得上手揍一顿。茵弗把他的反应在嘴里轱辘了一圈,没轱辘明白,只能咂一下嘴。
“嘛,要不您也和库赞先生一起去看看那孩子吧?”
库赞:“喂我还没答应吧。”
茵弗拍了一下他的大腿,从床上翻下来,取过桌上的首饰戴上,“难道您会不同意?”,他歪头戴耳饰,顺便看向他,“别逼我贿赂您。”
库赞笑了一声:“你要怎么贿赂啊。”
茵弗啧啧道:“您看吧,我就说我得担心您,以前您可乖了。”
他光脚在地板上踩了两下,冰冰凉凉的瓷砖,没意思。
“走吧,请您喝杯奶昔。罗西南迪先生要吗?”
罗西南迪:“啊我——”
-
“不要———!”
“我也很心痛啊小厨子可是不行!人家可是海军少校!”
“我的胡萝卜芹菜芒果奶昔——!”
波比的厨房今天也很鸡飞狗跳。
大概皮肤白就是这一点不好,脸红脸绿真的都很明显。
不过让他不适的不止是那杯差点就让他去见父母的奶昔,还有...他斜对面坐着喝酒的是冥王雷利吧??海贼王船上那个?和他说话的乙姬王妃倒是见过的,那个大红鱼人没见过...乙姬王妃为什么在跟海贼王副手聊商业...不过边上挠着头顶菠萝叶子看书的,是白胡子海贼团的不死鸟马尔科吧?——他的奶昔看起来好正常!羡慕...
在海军总部门口诶...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库赞是不是太冷静了一点...
库赞的确没在意旁边快要紧张地跳出去的罗西南迪,一脸平淡地咽下杯子里颜色诡异的东西。
既然罗宾亲手交给他让他喝的话,茵弗玛利还默许了,嘛大概就是报复吧。
不过,萨乌罗还活着吗?太好了啊...如果那位他曾经的巨人好友也...那大概罗宾真的不会原谅自己了,毕竟那时他就真的是杀了她当时唯一的朋友的人了,不管他是不是放走了她。她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近日的疲惫好像远去了不少,恶心的味道让他的胃都在蜷缩,不过也许吐过之后他又能挺直一点脊梁。
茵弗重新端了一杯香蕉苹果奶昔给罗西南迪,然后在库赞真的喝下去那杯比'胡萝卜芹菜芒果'还要可怕的东西之后给他倒了一杯雪利酒。
“我记得您喜欢来着?”
“啊,谢啦,不过我想先去呕吐一下。”
“男卫生间走廊尽头左手边。”
库赞离开后,茵弗抱起顿时长出一口气的罗宾。
“怎么样,小知更鸟?还好吗?”
罗宾埋在他身上点了点头。
他摸着她直直的黑发,在上面亲了一下。
“您真厉害,我要向您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呢。”
罗宾:“...他当时说,如果我要毁灭世界,他会亲手来杀了我。”
茵弗笑笑:“您不是差点也用奶昔杀了他吗?”
在小孩子咯咯笑了两声之后,茵弗问她,“您想毁灭世界吗?”
罗宾摇头:“我想研究历史、吃萨奇的蛋糕、和你旅行...”
茵弗:“即使这个世界毁灭了您的家乡?”
罗宾:“...嗯。妈妈会为、我是她的女儿骄傲吗?”
茵弗抽出纸巾递给开始哭的萨奇和乙姬,又亲亲她的头。
“我相信她一直都以你为荣,小知更鸟。”
他将罗宾递给哭得脸花花伸手要孩子的人鱼妈妈,又举起萨奇。
“小厨子,怎么您也哭呀。”
萨奇:“呜哇——罗宾!”
茵弗:“呜哇——小萨奇!”
萨奇一下子就噎住了:“诶?”
茵弗:“...?”
萨奇:“再、再叫一次?”
茵弗:“萨奇小先生?”
萨奇:“呜哇———!”
好好好,马尔科我看到你在笑了,假装看书也没用,停在那页好半天了!
茵弗把手里的哭包丢给他,冷酷地说:“我去忙了,先生们,马尔科先生记得我今晚回来考您第三到二十章的内容。”
马尔科:“你不是说学五章吗yoi!”
茵弗玛利:“我改主意了。”
他端着那杯雪利酒,对着一直沉默的罗西南迪招招手走出门外——库赞在外面站了好久了。
罗西南迪点了根烟,他觉得他需要一根。
她...他们...就是小孩子啊,无比坚强的孩子。
学生就是学生,也会为了过于任性的老师和考试烦恼。海贼王的副手随意地喝酒和王妃说话,就像个邻家叔叔一样...
茵弗玛利很、温暖?和在战国先生办公室里,训练场上真的一点都不一样。
金色的头发,温柔的吻。
他深吸一口尼古丁。
母亲,你也为现在的我骄傲吗?
...
“罗西南迪先生,肩上着火了。”
“哇——!”
怎么做到的?可以吸烟把自己点着什么的...而且很久都没意识到,要不是看要烧到脸上了茵弗还在算他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呢。
真有趣。
他在靠着门边坐着的库赞身旁蹲下,递给他那杯雪利酒。
“喏,贿赂。”
库赞好笑地摇摇头,接过来喝了一口。
“泽法老师也很喜欢雪利酒...昨天,谢了啊。”
他听到训练场昨天的动静了,不如说很多将领都听到了,枪鸣后,带着悲切的军歌。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泽法老师看起来、好了一些。然后就是被送到医务室打止痛剂的茵弗玛利。
“诶...怪不好意思的,我当时其实有点肾上腺素占据行动的感觉。”茵弗挠挠脸,“您不必谢我。”
罗西南迪也在他身旁蹲下,仍然很高,如果茵弗靠靠就能贴在他腿上。
“您们的正义,很沉重啊。”
库赞:“啊,没有正义的人在炫耀?”
茵弗:“也许吧。”
库赞:“稍微有点麻烦...不过,感受到点余温一样的东西了呢。”
茵弗:“是吗?没有熄灭啊。”
默默听着的罗西南迪吹出一口烟。
茵弗玛利不会只对着某一人伸手吗?多弗就是握住了这只手?库赞同样握住的这只?
茵弗听到他的话笑了一声:“哈,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卸了他的手呢。”
罗西南迪也笑了,软绵绵,傻兮兮的,一点都不像多弗朗明哥。
“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