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奇?”
高大的胖黑男人视线从船舱方向收回,露出一个憨厚的笑:
“贼哈哈哈哈哈,我没有兴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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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弗倒是颇有兴致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他身后的男人。他后背上的印记还没有消掉,毕竟面积太大,他现在状态又不太适合做手术,他们担心长时间的麻醉可能会加剧他的损伤。
不过他们会给自己抹祛疤膏什么的,所以淡了很多。虽然知道的人仍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他自己其实不太在意,在他看来它和其他伤疤没什么区别,一道印记不能代表他隶属谁,即使他有时候脑子不清醒也知道没有这样的道理。不过他们在意,就随他们去了。
给他上药的人动作很温柔,按摩吸收的手法也很熟练,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让他来做这件事。
“不凉。”
“嗯?”
“您涂的时候不凉呢,不过好慢啊。”
穿和服的男人笑笑,缓缓地在挖起一团软膏时用手指先搓暖。
“着急吗?”
“不急呢。”
他看着他在镜子里的神色,学着马尔科教的样子询问他是否记得自己是谁,'一遍遍加深印象'大概是这么个理由。
面前的人蹙眉,半晌说了句以藏阁下。
“是我,小阁下,你可以只叫我以藏。”
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滑过被破坏的肌肤,其实慢还有别的原因。以藏垂眸,对他明明下午还记得自己,晚上就有点不认得了这件事感到些许心酸,心酸也还有别的原因。
“别难过,虽然您难过的时候也很漂亮。”
以藏没有回答,停下手上的动作后将马尔科给的药膏妥善收起,在他背上搭衬衫时手被牵住了。
“嗯...您的手很美。”茵弗说着,“您...教我用枪,谢谢。”
这回是以藏抬起他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在将小医生送回房间后他也洗漱准备休息,决定明天询问一下马尔科继续带着他学用枪,一点花柳流,也是否会也对他的恢复有帮助。
在他躺下时,他没在意从他房门前经过的脚步声。
马歇尔·D·蒂奇悄悄地靠在队长们的舱房区最边缘的一间门外,探查着里面的人的动静。他不会看错的,今天奇迹游医拿出来的三颗恶魔果实里,自然系的那颗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暗暗果实。仅仅十几年就主动来到他的眼前,这是命运的旨意。
今天晚餐后,以藏提前带着奇迹游医离开,然后马尔科告诉大伙他现在是受伤的状态,可能会有时有点迷糊,让大家照顾一下。队长们表情异常严肃,在他来后就去开会,关于他的伤一定是隐瞒了什么信息。等自己终于有机会溜到队长们的舱房附近时,他看到以藏带披着衬衫的奇迹游医出来,直觉告诉他那就是秘密。自己一定要将暗暗果实拿到手,然后向世界展开自己的野心,不管是什么方式。
他遮盖住自己的气息,悄悄将房门推开一条缝。屋里隐约有一点灯光,奇迹游医背靠门坐在椅子上打电话虫,询问关于恶魔果实的话题。
昏暗的灯光下,赤裸着的上身上隐约能看到的烙印——天翔龙之蹄。大概刚上完药不久,还带着一点嫩色晾着。原来如此。
蒂奇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之前玛丽乔亚的大事件人尽皆知,他很明显之前不是奴隶,这次来却突然有了烙印,结合马尔科说的受了伤,程度需要让全体船员都认真对待...
他和那件事有关系?
以此威胁拿到果实?他现在的势力如果能吞下,哪怕只有一半也会给自己节省不少精力...那么把他交给政府来换...
蒂奇离开了,在遇到守夜的船员时友善地说自己反正不用睡觉,闲着无事可以替兄弟换个班。他去厨房偷来点物资,如果被抓就说自己守夜饿了想吃夜宵就行,然后备好了一艘小船,指针,电话虫...
准备结束,月亮已经低了,海上漫起雾气。他更加感到兴奋——这是上天都在帮助他。只要自己逃到海上,借着浓雾跑得快一点,一时半会儿就算他们发现了,莫比迪克也追不上自己。
奇迹游医很强,但是受伤的状态,加上自己突袭的话大概没问题,他也不是这船上的大伙以为的只有那么一点实力。
他再次走向那间舱房。
茵弗的能力和他的见闻色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挂钩的,所以感知对他来说是强项。或者说、本该如此。但是他现在能力如香克斯所说“还没有恢复”,就像一块电路板,玛丽乔亚烧坏了它,修养了很久也仍然紊乱,连带着他的霸气一起。
所以他没意识到有人在房门外,只是听到一丝脚步声时回头,下意识展开见闻色时反而让自己变得晕乎乎的。电话虫对面的多弗朗明哥询问他几声后没有得到回答,呋呋呋笑着说他该早点睡觉了。
“嗯...好像、有人?”
“那是艘很大的船,医生,当然到处都是人。关好门呋呋呋,小心别被人看到你背上的东西。”
“它又不代表什么?”
“呋呋呋对你来说也许。”
真是奇怪的逻辑。
茵弗道了晚安,确定自己的门是关好的,摸索着发现了之前没注意的东西,锁?他耸耸肩,把门栓上。回到桌边把记下的果实名字和作用又读了一遍,在感到头疼时将其夹到箱子的缝隙里,关灯躺到床上。
敲门声?
半梦半醒间,他睁开眼。
浅眠惊醒所带来的嗡地耳鸣让他皱眉,起身坐了一会儿,在轻轻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时确定不是幻觉。他下床后套上衬衫,没有系扣子走到门边,问了声谁。
没有回答。
现在几点了?他不太确定、时间对他来说还有点混沌。眯着眼睛看不清,也看不懂墙上的钟表,也许是以藏?自己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以藏...?几点了?”
他打开门锁,却在那一瞬间被闯入的人撞到屋内,只看到背着屋外蒙蒙亮光的宽大黑影。
“贼哈哈哈,抱歉,医生,你睡了吗?”
“谁...?”
“我是蒂奇啊,我们一起讨论过恶魔果实的,你不是带来了吗?”
对方的步步逼近让他很不舒服,自己今天在甲板上许诺过某个船员要给其中一颗恶魔果实吗?太吵了当时...他听不清...
“哦...我不记得了抱歉,我是说要给您一颗吗?我还没问、啊我问了...不过几点了?”他转过身去摸索收起来的箱子,“以藏睡了——唔!”
他的口鼻被捂住,后背撞上一个散发着酒与汗气的胸膛,腹间一凉。
诶?
“贼哈哈哈,谢啦小医生,不过不想死的话就别出声哦。”
好痛。
好痛——
好痛!!!!
他也没法出声,被死死捂住的口鼻让他根本没法呼吸。那把刀被抽了出去,发出噗嗤的一声响,然后再次捅了进来。
精准的两刀,大量滚烫的血液从淌下,让他本来就在迷糊的脑子痛的发白,指尖发冷,力气也一同被快速抽干。
窒息和失血很快就让他瘫软在陌生人怀中。捂在脸上的手被布团替代,身上被什么勒住后,被放倒躺在自己的血里。
“贼哈哈哈你是不会死的,你的伤药很好用不是吗?乖乖晕过去,奴隶。”
黑影在他视线里分裂成三个,摇摇晃晃地摸索着,最后咔哒一声直起身子,他带来的礼物被夹在腋下。三个人变成四个,每一个都在他身上摸。
在被再次扛起的一刻突然一丝火花闪过。
'这是哪里来的?'
'嗯...那个人、你要小心,是白胡子船上的...'
蒂奇?
红色的眼上,三道斜着的伤疤,被他用手指吻过,疑惑着自己破碎的记忆里是否有它,自己为什么没治好它。
'...就是那个不睡觉的...'
'痛吗?'
'哈哈...你根本没在听嘛,记得我是谁吗...'
蒂奇正为无比顺利的计划而感到欣喜,只要到小船上,他的新生与腾飞近在咫尺。等小船支撑到最近的陆地就吃下暗暗果实,然后换船,联系世界政府,还好他们为了接这家伙离岛屿不算远。三颗恶魔果实,另外两颗也可以运作...
肩上的人突然腿部抽了一下,没关系,只要留有一口气———
他的确飞起来了,不过是向后,后背撞上船舱的墙壁才反应过来身前的剧痛。他被踢飞了?不,麻麻的阵痛更像是被震开了。
怎么可能?他忍着身体里莫名的疼痛,呕出一口血后快速爬起,自己的砝码和装有果实的箱子都还掉在原地。船舱里已经有杂乱的脚步声,和敌袭的呼喊,必须要快,至少拿到果实!
蒂奇捂着胸口跑去,看清地上神志不清的人左腿上还覆盖着一点漆黑的武装色,不断抽搐着。自己勒住他伤口和手臂的布条已经被鲜血渗透,因为缺血和循环的阻断,反剪在背后的双手看起来快废了。
这个状态怎么可能?自己的内脏一定是伤到了,他又吐出一口血,骂了一声后优先捡起箱子,也没功夫再把这家伙扛起来,拽着他的腿就往船舷的方向拖。
“那边!”
“发生了什么!”
“守夜的兄弟呢!”
没时间了,该死的。黑色卷发的胖大男人干脆丢下手里的人,向海中跳去。
下落到一半,他护住箱子做好落水的姿势,在与自己的生路越来越近时却突然悬空静止,歪曲的鼻梁堪堪接触到海面,下一刻被扑来的浪打湿。尖锐的爪刺入他的身体,他勉强扭过头,对上一脸愤怒与震惊的不死鸟。
本来灼烧般疼痛的胸腔和他面上的海水一样变得冰凉——完了。
“小医生?!”
“茵弗!!!!”
“喂、快送到医务室!”
“先把他解开!”
被拖拽着在甲板上留下一道血迹的人在轰隆隆的脚步声围住自己时终于闭上半合的眼。
'我听见了,香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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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老爹!那家伙是个奴隶啊!你要为了一个奴隶杀了你的儿子吗!”
“我白胡子,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海上的皇帝发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