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会去主动受伤,也只是因为他想要一份特殊,来抚平永远不安的心而已。
她太冷静了,他有时候几乎都要相信她说的动听的话语,但当他看着她的眼睛时,却又清楚的知道,那只不过是又一次的权衡计算罢了。
但偶尔,只是偶尔,他会感受到,她其实也给了他一些特殊。
那并不显眼,如同刚刚破土而出的芽,界限暧昧,随时夭折,可却切实地存在在她放柔的眼角、轻触的指尖以及短暂的微笑里。
他——很珍视这些细小的宝石。
“主人今晚…常笑。”他清了清沙哑的嗓子说道。
“我本就爱笑。”苏静挑了挑眉,刻意冲他一笑。
“不一样。”他刚一摇头,又被她呵斥了一声,他老实下来,继续说道,”从前笑里总带着打量,今晚的笑就像是……”
就像是她提及她弟弟时一样。
想起初见时她为了苏澄露出的笑容,玉君子心脏突然抽紧,带来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疼痛,他不由摸了摸胸口。
当时不明了,现在回过头,才有了明悟。
他之所以选择了让苏静当真正的城主,或许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那个温暖而不含杂质的笑容。
他也想要。
苏静针尖微滞。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变化。一切发生得都太紧促,她根本分不出精力在自己的心情上,直到此刻,经历了漫长而又紧张的战役之后,在玉君子的双眼之中,她终于有了闲情开始观察自己的心情。
寒荒庐的阴影散去后,她确实感到久违的轻松。
“大概是因为……威胁终于消失了吧。”
银面庐主是影中刀,冷松他们却是头顶悬剑,她背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却没有谁能信赖和倾诉,松懈就是示弱,示弱就是死亡。
她表现得胸有成竹的样子,咬着牙一路走来,抖着手做每一个决断,走错一步即是万劫不复。
?那些如履薄冰的日子,逼得她快忘了自己原本模样,翡翠城的阳光显得那样的遥远,过去似是一场永远也抵达不到的梦境。
可现在,云破月出,整座寒荒庐已经落在她的手心里,就算有数不尽的烂摊子还在等着她去收拾,她也有了喘息的余地,让她能够更加从容地俯视问题。
“那么,主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苏静的心雀跃地跳动了起来。死里逃生后,眼前豁然开朗,想象未来让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想做的,能做的,要做的。
这种双掌中握有力量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或许,这就是权利的妙处。
“那可不要太多了。和雪地联邦交涉谈判,恢复寒荒军的军力,找到能够信任的人去接手夕阳山的事物,召集各地负责人来城堡见我,重新运转战斗傀儡的生产线,寻找合适的傀儡买家……”苏静双眼晶亮,立刻进入了工作模式,随着她的话语,寒荒庐被刷新过的版图脉络清晰地铺展开来。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玉君子突然贴近,“主人,您要回翡翠城吗?”
苏静心里骤然升起了冰冷的感觉,警惕驱散了方才的兴奋,她语气越发低柔,翘起嘴角说道:“这个问题,我以为我们已经无需讨论了。”
玉君子清楚,眼前的微笑与方才的不同,这是拒绝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