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崮山山气巃嵷,触石兴云。这里山势嵯峨,危岫入云。山中茂林修竹,嘉木遍生。山脚下江水逶迤,水天一色。江中千帆游弋,船儿乘风破浪,砥砺前行。
山谷间一僻静处,雅致的院落映着翠微的清秀,更显遗世独立,僻静悠然。
院中用掺盐的泥土砌成了一个炼铁炉,小厮用长长的铁镊子从炉中取出一块烧红的烙铁,置于铁架上,接着潘子都跟小厮你一锤,我一锤,交替的用大锤朝那块烙铁打去,每打一下,火星四溅,如火树银花般四散开来,两人卖力的轮流的捶打着,忙得汗流浃背。
潘子都与小厮皆是半裸膀臂,潘子都身姿如伟岸峰峦般,雄姿英发,魁梧奇伟。他肌肤莹润如玉,宽阔的胸膛与健硕的膀臂上布满了点点汗珠,他墨发高高的束起,生的风流韵致的桃花眼此刻极为专注的盯着那烙铁,他抡起玉臂一下一下的敲打着,额前的碎发也随之轻扬着,颇有仙风玉骨之姿。
邓睢冒然出现在两人身后,“潘郎君风流蕴藉,乃一时之冠。真看不出潘郎君一个文弱书生,竟如此健硕有力啊!这本应是抚琴吟诗,舞文弄墨的双手打起铁来,竟是毫不违和!”
潘子都回头睨了他一眼,他拱手抱拳,歉然到,“老夫不请自来,还请郎君见谅!”
潘子都手下的动作没有停,继续挥舞着大锤。
邓睢苦苦劝慰到,“圣人有言,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如今多少名士安居于一隅,以鹤为邻,以菊为伴,当一个闲散郎君,逍遥自在,了此余生!可若天下名士皆避世玄谈,不问政事,那浊世乱政谁来拯救?这天下苍生如何安居呢?我南兮国泱泱社稷谁来匡扶?万里江山谁来守护呢?”
见潘子都没有异议,他乘胜追击道,“大将军身居高位,受命以来,夙夜忧叹,虽九死其犹未悔,若有幸能得到潘郎君的助力,岂不如大鹏展翅,鹰击九天?若天下有识之士皆能通力协作,定能换这世道清明,百姓安然那!”
潘子都终于直起了腰,肯正眼看邓睢了,他那如林籁泉韵的嗓音悠然响起,“大人是想招我入仕?我会考虑的,大人请回吧!”
“如此甚好!老夫就不叨扰了!告辞!”
见邓睢走远,小厮才担忧的开口,“郎君真的要答应他吗?”
潘子都微嗤一声,回应到,“大将军与太尉大人皆是一样,我是不会答应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想让我为他们赚得美名嘉誉,绝无可能!”
这小厮似是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继续干活吧!”
“是!郎君!”
这日林蔚蔚刚刚用完早膳,娄季姜就火急火燎的寻上了门,一见到她,她马不停蹄的拽起她的手,就要向外走去。
林蔚蔚不解道,“这么着急作甚?可是有何热闹要瞧?”
娄季姜恍然间忆起她摔坏了脑袋,“你果真不记得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林蔚蔚浓艳的小脸上满是困惑,“什么日子?你的生辰?”
娄季姜美眸中流光奕奕,她兴致勃勃道,“今日是潘郎君卖铁器农具的日子,人家小女娘们都早早的就去围观了呢!这好日子怎能少得了你,你快陪我一起去!”
“美男卖铁?那定要去瞧瞧!”她转而询问郑阿春,“阿春可要一起去瞧热闹?”
郑阿春稚嫩的脸上盈满了好奇,她重重的点头,“嗯!”
娄季姜悸动得欢呼,“好!那我们三姐妹就一起出发!走!”
两人也怡悦道,“出发!”
堰塘街人头攒动,人们皆早早的就赶来,等在一处摊位前。
不一会儿,潘子都与小厮推着一小推车,按时的赶到这里,潘子都身穿一袭青衣,头戴錾花银簪,他站在一堆铁器前,更显金质玉相,明圭美璧般郎艳独绝。
小女娘们顷刻间就把这里团团围住,除了那一条长若游龙的队伍,这里被挤成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圆圈。
林蔚蔚与两人一起站在围观的队伍中,一瞬不瞬的欣赏着美男,她忍不住在心里叹到,‘天哪,在现代都是美男鲁铁,没想到来到了古代,还能见到美男卖铁,真是大饱眼福了,嘻嘻!不过不管现代古代,小女生们追星的心是一样的热烈呀!’
潘子都无奈朗声道,“请各位围观的娘子女娘们自行离开!我们这铁器是要卖给真正需要的人的!队伍中官宦与富贵人家的女娘们也请离开,我是不会把铁器卖给你们的!若是你们再不听劝阻,那我下次就再也不来这里贩卖铁器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娇叹,“啊?”“我们是想帮助潘郎君的!”“就是,别赶我们走呀!”
潘子都坚持道,“请各位小女娘们离开,不然潘某就要离开了,并且从此不再来这里贩铁!”
人群中爆发出惆怅的娇叹,“唉!好吧好吧!”“走走走!”“下次再来!”
大家三五成群的逐渐散去,街道又恢复了通畅。可娄季姜还是站在原地丝毫也没有挪动脚步。
林蔚蔚不解道,“我们不走?你不怕潘郎君下次不来了?”
娄季姜花姿曼妙,鬓发低垂,姣丽的俏颜上洋溢着一丝自矜,“我与她们又不同,你们不必担心,潘郎君不会赶我们走的,我们可继续留下来!”
果然潘子都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开始卖起了铁器农具,人们一个接一个的递了银钱,接过农具,大家皆是交口称赞,颂声载道,一老翁黑黢黢的脸上沟壑纵横,他接过农具,出声赞叹到,“潘郎君卖的铁犁最是好用了,我可是翻越了大半个郗崮山,才赶到这里的呢!”
潘子都眸中泛起了心疼与担忧之色,“阿翁下次不必行这么远,我也住在郗崮山,我可把农具送去阿翁家!”
那老翁满眼的欣喜与快慰,他连连道谢,“那就太好了!多谢潘郎君!多谢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