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那小郎君回了府,林蔚蔚与青葙返回了四通街。不同于南兮郎君的如圭如璧,皎若玉树,这襄雍城的郎君们大都是人高马大,粗犷不羁,这样的身量跟气魄,怪不得都说北韶是金戈铁马,所向披靡的存在。这里的女郎们也是洒脱随意,不拘小节,有种豪迈爽落的侠义气概。
林蔚蔚走着看着,细细的打量着,观察着。
青葙则是不解道,“女郎可是有何好奇?我对这襄雍城的风土人情还算了解,可为女郎讲解一二。”
林蔚蔚步履翩跹如清波逐浪,她嫮目宜笑,蛾眉曼只,似春华般璀璨,如枫叶般绚丽,“那最近可有何节庆?”
“女郎喜欢热闹?”
“非也非也,我们来这儿可不是为了玩的,”接着林蔚蔚压低了嗓音,她妆容淡雅,浓颜尤盛,明眸流眄中带着几丝狡黠与聪慧,“所谓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理想的决胜之策。若是我们能了解这襄雍城的百姓们心之所想,心之所向,再想办法得到民心,使天下归一,就可免了兵戈相向,挽救无数无辜百姓的性命,岂不是美事一桩?”
“女郎竟像郎君般心怀天下,怪不得皇,怪不得黄郎君选中了女郎,把女郎送到了襄雍城。”青葙娓娓道来,为林蔚蔚解惑道,“襄雍城的百姓们笃信太平真君,过几天就是太平真君诞辰日,各道观要制成各样太平真君的像,花车游街,行于广衢,皇上要亲御门楼临观散花,以致礼敬。”
听及此,林蔚蔚突觉心旌摇曳,好似晨曦微露中倒映着青葱的嫩芽,那嫩芽俄而枝繁叶盛,生出了含苞待放,鲜妍欲滴的娇花,两抹红晕染上她如夭桃秾李的俏颜,她宛如醉饮了花蜜般,内心甜丝丝的,‘那就可以远远的见到大福了?好久未见他了,很是想念他呢!’
林蔚蔚黛眉开娇横远岫,眸含春水若清波流盼,“那到时候我们定要好生打扮一番,早早的就出来观赏!”
青葙亦是娇俏道,“是,女郎!”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哒哒声响起,伴随着一声声厉声的呵斥,“识相的都给我闪开!”“闪开!”
路人纷纷避让躲闪,眼看着马儿就朝林蔚蔚与青葙奔袭而来,青葙眼疾手快的把林蔚蔚扯到一旁,“女郎小心!”
人潮涌,马疾行,那儿郎策马扬鞭,飞驰而去。林蔚蔚被青葙大力一扯,狠狠的撞到了后面的一个人,她娇呼着站稳,发现她踩到了一郎君的脚,于是她赶紧移开秀足,她慌忙的转过身,定睛瞧着这郎君。
只见他玄衣墨发,金螭纹发簪映着灼灼辉光。他的面容似是被春雪覆盖的料峭陡峰,凛冽冷峻中缭绕着晨曦的微芒与流彩。他一双琥珀瞳仁中似冰淬火炼般交替闪过阴寒与炽热,眼尾处的朱砂痣更添几丝邪魅与冶艳。他鼻梁如山峦般险峻挺拔,他薄唇轻启似冰裂春溪,也似血色残阳中浸润着杏花烟雨,“踩到我了,你叫什么?”
他既刚且柔,又妖又俊,身姿挺拔如雪岭苍松,下颚线刚毅流畅如山棱玉雕,喉结性感如玄铁重剑的刀鞘般,林蔚蔚沉醉于见到帅哥的激动中,内心澎湃惊喜,‘他微微抬颌,喉结滚动,杀伤力直接无敌!简直是少女的梦想,人间的建模!这是《古代美男图鉴》的又一枚美男?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让我穿越过来看大戏!醉了醉了!’
青葙拽着林蔚蔚的衣袖,连连唤着她,“女郎!女郎!”
林蔚蔚回过神来,讪笑一声掩饰尴尬,“哈!抱歉抱歉!实在对不住!”
“无妨!一千金,赔我就是!”
刚刚欣赏帅哥的欢腾与喜悦瞬间归于沉寂,林蔚蔚瞠目,“一千金?”
他周身的微芒倏而收敛,似数九隆冬笼罩着料峭寒意,似万里冰霜覆盖着皑皑白雪,“一千金,买你的命如何?”
林蔚蔚美眸似落雪般扑簌簌轻颤,娇躯也觉阵阵冰寒,‘此杀伤力是真的杀伤力?难道他是,杀手?’思及此,林蔚蔚连忙从衣兜中掏出一张银票,她如受惊的雀儿般扑棱着翅羽,把那张银票匆匆的塞到这郎君手中,然后她拉起青葙,转身就跑,裙摆如飘忽的彩霞般荡起惊魂的涟漪,她娇喘吁吁,如惊慌的蝶儿般一溜烟的跑远了。
回到鸿胪驿馆,林蔚蔚与青葙皆是香汗淋漓,狼狈不堪。
这时一嘲讽的声音倏而想起,“呦,这哪还有什么南兮公主的样子,真是丢脸呢!堂堂公主穿得如此寒酸,竟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佩戴,南兮竟积贫积弱,穷困潦倒至此了吗?”
说话的是藩虞国送来和亲的扶风公主,她名为柳千漪,她面似芙蓉,眉如翠羽,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一双杏眼中蕴藏着三份天真与七分娇矜,她浑身上下珠翠满饰,华光异彩,很有种粉腻酥融娇艳欲滴之感。
柳千漪红唇微扬,语带讥讽与怨怼,“琼琚,亏你把我打扮得这般漂亮,可本公主却只能拘囿于这一方天地,无法进宫侍奉皇上,这都拜这个南兮公主所赐,要不是她纵容恶仆闹事纵马,公主的名声怎会败坏?连累了旁人不说,还一副事不关己,随性肆意的邋遢样,真是丢脸!”
青葙愤愤然道,“你说谁丢脸?外面那些黑心的污蔑我们公主,败坏她的名声,今日我们公主已经为自己正名了!某些人莫要颠倒黑白,吠影吠声!”
柳千漪蛾眉轻蹙,气得面红耳赤,“你?你骂本公主是狗?你好大的胆子,琼琚,给我掌嘴!”
林蔚蔚立马为青葙发声,“谁敢?是你挑衅在先,还要动本公主的人?你凭什么?”
“别以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得到皇上的青睐,北韶与藩虞向来交好,别说本公主打你的奴婢了,就连你本公主都是打得的。”
说罢柳千漪秀掌轻扬,就要朝林蔚蔚的脸上招呼去。
只听一声厉呵,步六孤倏然间抓住柳千漪的藕臂,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手臂一甩,把柳千漪用力的甩开了。她娇愤的跺着脚,“你?你更是大胆,等本公主入了宫,定要让皇上狠狠的罚你。”
步六孤声如冷泉,凛冽悦耳,“这鸿胪驿馆的秩序由本将军来维护,扶风公主还是莫要造次的好!这里是北韶,可不是你们藩虞。”
柳千漪更是气恼,气急败坏道,“哦!我知道了,南兮公主是你迎接入境的,你看她颇有几分姿色,就与她暗生情愫,你们互生好感,郎情妾意,所以才决定施诡计拖延入宫时间的?你们干脆私奔算了,何必守在这方寸之地,眉来眼去,惹人闲话呢?”
步六孤那褐色瞳仁中阴云冷凝,“祸从口出,还望公主谨言慎行的好!小心引火烧身,挽弩自射!”
只听啪的一声,一暗器打中了柳千漪的腿窝,她重心不稳,吃痛向前倾倒,只听她扑通一声的跪在了地上。青葙见状忍不住轻笑起来,“扶风公主知错就好,何必与我们公主行此大礼呢?”
琼琚一把扶起自家公主,“公主你没事吧?”她眼中冒着怒火,紧觑着众人,娇愤道,“是谁?是谁要害我们公主?他定会遭报应的!”
柳千漪失了颜面,粉腻酥融的秀面上怨怼与阴毒交替横生,“你们给我等着!我定让你们加倍偿还!琼琚,我们走!”
琼琚狠狠的白了几人一眼,后仔细搀扶着柳千漪,甩着裙摆离开了这里。
林蔚蔚见到自己的倩影映在步六孤那如鹰隼般的褐色瞳仁中,他眉如孤峰,眼尾如凤翎般高贵舒展,给人以鸿鹄高飞,清贵逼人之感,他的轮廓似被金戈铁马与狼烟烽火所浸染,金银丝编织的发辫闪耀着乌金色的微芒,整个人都沉淀出南征北战的孤勇与刀光剑影的果敢。
林蔚蔚螓首蛾眉,妩然多姿,言语间尽显客套与疏离,“多谢将军相帮!不过下次不必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