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生沏茶递到奕宣面前,与奕宣的目光交替:“我猜殿下心中诸多疑惑,殿下慢慢问,我会给殿下一一解惑。”
奕宣盯着那杯茶思索良久,才开口:“你……为何这般年轻?”
柳思生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没忍住笑出声音:“殿下竟先问这个?我以为殿下会问今日行刺之事,或者说叶妃娘娘同我……是何关系?”
奕宣:“这些我当然要问,但我现在感兴趣的是你这个人,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说出来殿下可能无法信服,不过殿下放心,我只是活得久,不是什么神仙。”柳思生说着,眼神盯着奕宣直勾勾地移不开眼睛。
奕宣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便偏头去躲他视线。
总觉得他看自己的样子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我这些年,虽人在北月,但殿下的事我一清二楚,我知殿下心有不甘。”柳思生说着指向奕宣腰间的玉牌,“此令可调动影杀跟叶家金狮,今日起这便是殿下的了,我也会听命于殿下,助殿下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什么?
奕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拍桌子站起身,诧异中还不忘压低声音,生怕隔墙有耳:“什么!你在说什么?突然冒出来说要给我兵权?还说什么是我的人?你们在设局让我谋反?”
“不是谋反,只是将这一切还给殿下。”柳思生跟着起身,开始一步步逼近奕宣。
奕宣被他逼得连连后退,一脸惊慌。
柳思生:“我知殿下很难信任我,但我这么做全是为了殿下,我回来,助殿下成王。”
奕宣身上的冷汗瞬间冒出,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嘴角跟着抽了抽:“为什么?难不成真如传言那般,你同我母妃……不然为何如此口出狂言?我生父难不成真的是……”
“我拿殿下当主子,殿下却想认我当爹?”柳思生伸手,竟捏住奕宣的下巴,抬起,迫使他看向自己。
瞧着他那受惊的模样,像只兔子,柳思生觉得有趣,便想逗逗他:“父子就免了,我还没胆子大到跟当今陛下平起平坐,但认我当个先生倒是可以,你喊一声先生,我送你上皇位。”
“疯子……”奕宣下巴被捏疼,伸手拉着柳思生的胳膊,挣扎起来,欲将他拉开。
他有病吧!
这是在做什么?
公然谋逆?
还是拉着自己一起?
这要是传出去,大家都别要这肩膀上俩眼一鼻子一嘴巴的东西了。
关键怎么还对自己动手动脚呢?
没边界感吗他!
柳思生见他挣扎的厉害,只好先松开手:“殿下别忘了,今日那刺客可是从殿下身后冲出来行刺当今国师,此事如今怕已经传到陛下耳朵里了,你觉得陛下会如何想?”
“你威胁我?”奕宣揉着下巴离柳思生远远的,“那刺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演的一出戏,你觉得父皇如此不辨是非?只听你一人胡诌?”
奕宣说完,恍然大悟,惊叹道:“柳思生,这戏台子莫不是你搭的吧,如此拙劣?”
柳思生摇头浅笑:“这搭戏台子的,未必见得是我。”
言毕,柳思生转身重新坐了回去,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说:“我一入华京某些人可就坐不住了,放眼这朝堂之上,谁会对我抱有杀心?”
奕宣:“少卖关子,你说是何人?”
“我猜是殿下。”柳思生轻哼一声,目光随之落在奕宣身上,“我同叶妃娘娘的事殿下想来不会不知道,最想让我死的难道不是殿下?往往越拙劣的演技越能掩盖事实。”
“少胡说八道了,我这么做对我有何好处?”奕宣听了他的这番话,紧握双拳,只觉心中不满无处发泄。
这柳思生现在是在挑逗自己?
他明明知道还这么问?
“或者说是陛下?”柳思生故作犹豫,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不慌不忙解释,“敢在应龙街上行刺,众目睽睽的,还知你的身份故意从你身后出现,他真正的目的恐怕不是刺杀,就只是为了污你的名声,离间你我。”
奕宣自是不信柳思生这套说辞,开口反驳:“这些只是你的猜测,何以证明真的是父皇?万一全是假的,岂不是将我拉入泥潭?”
也不怪他这么想。
毕竟从小便是独自一人,断然不会旁人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
柳思生:“毕竟我同叶家走得近,你又是叶家人,若我也站在你这边,结果可想而知,太子之位不稳,陛下的位置也会跟着不稳,倒并不是说一定会是陛下,说不准是太子?”
奕宣听了这番话,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在理。
自己也比谁都清楚,父皇从未待见自己。
如今叶家回京,自己是最大受益者。
群雄逐鹿,储君之争,血雨腥风……
“叶家只要还身披功名,手握实权,旁人便不敢轻易动叶家,那么只能在你身上寻得瓦解这势力之法。”柳思生见他不语继续说,“两种路子,一是让你同叶家生了隔阂,你既已无用,便是弃子,叶家失了皇族一脉久而久之自然弱了兵权,二是你被万般打压,同叶家暗通曲款,蓄意谋反,这种更加直接,直接能以谋逆之命将你诛之。”
听柳思生这话的意思,只要有叶家、有他柳思生在这华京一日,自己作何选择都是进退两难。
奕宣想来一时无法接受,呆愣在原地许久。
思索再三,他竟重新坐回柳思生面前,将面前那杯茶一饮而尽。
既然进退都是死路,便无在乎选择了。
若自己不同意,想必他也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
不过仔细想想,这柳思生手中有影杀,倒是对自己挺有利的。
或许可以加以利用一番……
柳思生见他如此动作勾着嘴角,似轻蔑一笑:“看来殿下心中有了打算。”
“助我成王?”奕宣眼神坚定看向柳思生,“好啊,我接受你的提议,毕竟我看得出来父皇对我的疑心,若太子真的登上皇位,我恐无路可选,只是我还是不信你,为何为我思虑得如此周全,你明明可以坐稳你国师的位置高枕无忧,你难不成真同叶家有些什么?这么帮叶家?”
“我帮的不是叶家,是你。”柳思生身子前倾,故意凑到奕宣脸前,“叶家这条路臣已为殿下铺好了,殿下尽管用便是,至于这皇位,殿下只要开口一句话,臣定当殚精竭虑,双手为殿下奉上。”
奕宣被柳思生的神情吓到,一时间竟忘了向后躲。
他为何会如此帮我?
既然他同母妃清清白白,为何这般待我?
奕宣气势上也不甘示弱,手撑着桌子同他那般前倾身子,离他只有一掌之隔:“好啊,我要这个皇位,不过我再问一遍,柳思生,我缘何让你做到如此地步?”
柳思生:“命中注定,殿下生来就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