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肤症。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心理疾病,发病时会异常渴求与他人的亲密接触,但又相当排斥其他人靠近。
傅城深第一次得知唐晰尘有渴肤症是在国外和他见面时。两人去酒吧,一位妖娆的国外女郎搭着唐晰尘肩膀,动作放荡,似乎要在唐晰尘身上撩拨。
唐晰尘老神在在,冷漠的推开女郎,对方请的酒也没喝,傅城深当时还调侃老友出国后修炼成了柳下惠,结果当晚唐晰尘发病,他给当时在国外的Anny打电话,才了解了具体的情况。
唐晰尘弹开dupont,火机滑轮清脆一声,又点了根烟。
傅城深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栏杆:“说得再直白点,你到底是希望她离你近一点,还是希望她离你远一点?”
唇边火星骤亮,但又很快暗下去。
傅城深难得见老友纠结,笑着看热闹。
两人搭着栏杆闲聊,视线里很快出现一个熟悉的港口。
提苏港。
那是和唐晰尘有关的,很重要的一个港口。
他十九岁时为唐海谈下一块进出口贸易的出海港口,不仅拓宽了唐海的发展渠道,还成功将唐海的市值多加了一个零,自此一战成名,并将港口命名为提苏港。
从那之后唐晰尘更是成长迅速,在西城的富家子弟中一骑绝尘,代替唐老爷子出息各种谈资会,对外赫然是以唐海的下任继承人标榜。
当然遗憾的是,二十岁那年,他选择出国,对外只说出国深造,偌大产业被唐老爷子交由唐承管理,却迟迟不肯亲口宣布唐承继承人的位置。
“话说回来,你当时为什么要给港口起名叫提苏。”
“中不中洋不洋的。”
烟顺着海风吹成一片雾气,唐晰尘看港口旁的“玫瑰大道”路灯林立,人群涌动。
也没什么特别的。
那时港口还没建成,他随口问了某个小姑娘一句,如果要建港口,想取什么名字。
十四岁的唐栀那时沉浸在唐晰尘带回来的提拉米苏中,吃得满嘴咖啡粉,随口说就叫提苏港好了。
后来提苏港建成,成为了西城和国内外贸易的重要港口,小姑娘还曾拽着唐晰尘的袖子说她只是随口一提。
唐晰尘当时扫她一眼:“事到临头后悔?改不了了。”
唐晰尘看着游轮路过提苏港,码头和玫瑰大道被抛在身后,将指尖那根烟的最后一丝烟气吸进肺腑。
但那已经是陈年往事了。
……
游轮缓缓停靠在太子港。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完全不复昨晚的骤雨连绵。
唐栀下船时,一辆银色RR滑到她身侧。
车窗落下,后座的冯盛泽笑道:“怎么站在这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冯先生,我打车回去就好。”
“不是说叫我冯盛泽就好了吗?”
唐栀温和回应:“叫全名不太礼貌。”
冯盛泽挑眉:“那和你打个商量,如果你觉得叫全名不礼貌,就叫我盛泽哥吧,你老是叫冯先生,我会觉得自己很老。”
唐栀顺从地说:“好的,盛泽哥。”
冯盛泽满意了:“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这时一辆黑色的RR从旁边经过,风驰电掣,留下一串尾气和轰鸣,一帮人目送。
从船上下来的乘客有的留在原地扯东扯西,有的看着那辆劳斯莱斯,感叹这车真漂亮带劲儿。
“唐家那位太子爷的车,自然带劲儿。”
“不过这么高调,不像那位风格,大约是要去谈生意撑场子?”
“那位还需要撑场子,想和他合作的能从这儿排到北湾街。”
“盛泽的车也是辆RR,不过和这辆相比有点相形见绌了。”
唐栀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消失在尽头,收回视线时,服务生在这时适时走过来,身旁停着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唐小姐,傅先生吩咐,让司机送您回去。”
有了推脱的理由,唐栀自然顺坡就下,“不好意思,毕竟傅先生做东请我来,我不好拒绝。”
冯盛泽表示理解,毕竟他不可能真在这种小事上较真儿,“那回见,唐栀。”
“回见。”
恭敬做足,目送离开,司机知道位置,直接将她载回兰园。
唐栀坐在后座,目光无序失焦掠过窗外冰冷城池。
……
唐晰尘和傅城深坐在二楼独立平台听政府的揭榜会。一楼时不时有人往二楼望。
两人算是政府那头请来撑场子的,揭榜会在西城算是头一次搞,刚发布的时候无人问津,毕竟是政府牵头,想搞个开门红,让更多人知道。
他们出现,就意味着这次的揭榜会能有多少分量。
中场休息,果然有人借着由头上二楼打招呼,每次人都不多,三三两两,但没间断。
傅城深在一旁躲清净,反正人都是冲着唐晰尘来的,唐晰尘一一点头,一一应酬,等人走了,傅城深靠在椅背上,看着老友整理袖口。
“礼待人者,善人也。”
唐晰尘扫了他一眼。
傅城深:“没嘲讽你,说的是实话。”
礼貌有度,甚至称得上温和,只是他本人不怒自威,只坐在那儿,自然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度。所以人们敢攀谈,却不敢越界。
这么多年来唐晰尘从没表现过明显的好恶,都可以,也都不太可以。傅城深一直觉得唐家的培养的确颇有成效,将人养成了个谜语人一般的假人。
傅城深将这话说给唐晰尘听,唐晰尘瞥了眼和自己半斤八两同样不爱说人话的傅城深,没搭话。
揭榜会后半场比前半场热闹,抛去了拘束,大家也都开始认真看项目,傅城深自知两人功成可身退,闲着无聊和唐晰尘侃大山。
“那辆RR可是我特意找人给你开过来的,怎么谢我?”
唐晰尘没拆穿他,傅城深在西城想要辆劳斯莱斯无非一句话的事,“请你吃饭。”
傅城深:“差你一顿饭钱?不过你不一向低调吗,怕人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你?”
唐晰尘:“有空问东问西不如打个电话,问问关凉鑫究竟打算在国外待多久,省得你每次去都铩羽而归。”
傅城深依旧在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她总得回来。”
这话说得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