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捉住他的手盖到自己的耳朵上,然后钻进他怀里,唐晰尘没阻止,任由她在自己怀里睡过去。
那是西城连绵的雨季,大大小小的雨下了足足一个月,不论台风过境,亦或是雷电交加,唐晰尘每晚都会准时回兰园,她会以最快的速度写完作业,然后就会装作惊恐的样子跑到书房。
唐晰尘通常会在这时用笔电开会,第一次她闯入书房时,唐晰尘明显怔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同对面说让他们稍等。
唐晰尘从未中途暂停过会议,网络那头一堆人以为是唐少爷有什么急事,一众人的等待中,他取了毯子将她裹紧,然后拉了把椅子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一边抱住她,一边继续同对面开会。
后来唐晰尘就习惯了,唐栀也会自己找小毯子披上,开门后自觉的在唐晰尘怀里找到最合适的位置,拉着他的手掌盖到自己耳朵上。
从那之后,唐晰尘几乎每晚都会回兰园,如果不能回来也会提前报备,让她别等。而每一个即将下雨的夜,唐栀都会拨通唐晰尘地电话,同他说:
“唐晰尘,今晚下雨,你要早点回来。”
这是一个试探游戏。她仗着唐晰尘对自己肆无忌惮的包容逐步攻池略地,但她要的其实也很简单。
她只想要一个唐晰尘。
从很多年她被带进这个冰冷的囚笼里一直到现在,她只得到过些许的温暖。这在她堪称贫瘠的人生里过于难得,即便她清楚的知道,她今时今日被困在这里,与唐晰尘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将手铐解开,房间里依然只有雨声和雷声,她没有动作,没有开口,只是像刚才一样,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处。
他已经自由,完全可以自行离开。
坚实手臂将人从自己的肩膀处移开,他下了床,唐栀所感受到温热体温消失不见。
冷冰冰的。
不应该又玩这种试探游戏的。明明知道他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要不还是将他锁起来吧。那只手铐不应该解的。
唐晰尘快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折回来,扯过沙发上的毯子将唐栀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一把抱起来。
唐栀坐在沙发上,从毯子里露出一个小小的头,看唐晰尘喂给她温热甜甜的牛奶,直到一整杯喝得干干净净的。
唐晰尘睨他,“刚才被铐住的人是我,你委屈什么?”
刚才不是还很神气的吗,一连串出乎他意料的小动作,把他搞得从未有过的狼狈,结果现在倒像是只被雨淋湿蔫哒哒的猫咪。
唐栀轻轻摇头,半张脸缩在毯子里。唐晰尘叹气,拇指抹去她嘴角残留奶渍,将人带毯子打包带回刚才的房间。
他简单冲洗一下,换了衣服,又亲自动手换了新床单,整个过程唐栀就像一个摆件,只在旁边看着,被唐晰尘抱着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
外面的雨还在下,雷声也是,两人身上盖着宣软的被,唐栀觉得自己被温暖紧密的包裹着。
唐晰尘隔着被轻拍她后背,她伸手去抱住他脖颈,他没拦着。
“老实睡觉。”
唐栀蹭着他的衬衫,一滴温热的水珠顺着眼角悄无声息划下。
她缩了缩,不想让他看到。
唐晰尘。
无论她在心中多少次默念他的名字,心脏总会生出酸涩又甜腻的疼。
她依然还是那个被困被围剿的小兽,两手空空,一无所有,哪怕碰到很想要的东西,也要淌着血,踩着荆棘,举步维艰的伸手去抓。
人是一种趋利避害的生物,可面对他,她总是会忘掉这条准则,无论如何都想离他近一点。
即便她知道,她永远不可能完整的拥有他。
……
唐晰尘比唐栀先一步醒来。
外面雨声停了,雷声也不见,她缩在自己怀里睡得安详,唐晰尘看了一会儿,伸手去摸她柔顺乌黑的发丝。
唐晰尘下楼时,司机和阿姨都等在客厅,司机简单的阐述了一下近几天唐栀的行程,而阿姨也按照记录表的数据和唐栀一日三餐的情况进行了报告。
正常来说这些应该是每日定时发送到唐晰尘手机上的,只不过今天唐晰尘正好在,于是当面汇报。
“唐栀昨天回兰园前都去了什么地方?”
司机说了一个地址,唐晰尘立马知道那是哪儿。
还没等他准备做什么,孟静怡拨来电话。
“儿子。”
孟静怡的声音低哑着,还带着哭腔。
“你姥爷走了。”
唐晰尘:“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你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就飞去澳城。”
他靠着沙发,在晨光中突然问道:“妈,有关唐栀的事,我爸参与多少。”
那头沉默,只有空气流动。
“你们不会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