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眼睛……
就算是冷血动物对上,腿大概都得软上几分吧?
微微仰头间,白优有一瞬间的晃神。
但随即,便有谁闹闹哄哄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
“我家言言的眼睛可真好看。”
“就是觉得,他的眼睛像很深很深的湖,看一眼就能陷进去,飘飘然的。”
“他很认真地看了我好几眼哦。”
“他超酷der!”
“……”
白优记起来了。
那是不久前,孟青言的获奖电影“灼心“举办庆功宴。
不知是谁那么粗心,误将两张入场券寄到了他那里。
原本白优是要退回去的,但后来却被金宝宝给截了过去。
最开始自庆功宴回来,因为担心白优介意,金宝宝还硬憋着,硬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理性追星的普通粉丝。
可后来,经不住白优三两句话忽悠,金宝宝开始触底反弹,简直恨不能将孟青言夸到天上有地上无一般。
直到把肚子里那点称赞人的墨水全部倒干净后,他才终于意犹未尽地消停下来。
金宝宝是白优从小护到大的,今年才刚刚十九岁。
在白优眼里,他不过还是个孩子。
一想到孟青言用这样的眼对他放电,白优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优只觉心头的火正以几何倍数不停地翻滚蔓延,越过孟青言的肩头,他看向已经近在咫尺的卫生间门。
理智已经无法与被欲望裹挟的情感抗衡。
就算此刻挡路的是神是佛,为了得到想要的,他也会不顾一切地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更不用说,这会儿还又想起了金宝宝。
旧恨加上新仇,白优抬手,熟练地去捏孟青言的手腕。
只是,不知是自己的力量被酒精削弱,还是孟青言的骨头格外硬,一捏之下,别说让这人吃痛受伤,就连那双手扣在自己腰间的位置都没能挪动一分。
“放开!”白优厉声。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仅没有丝毫的威严,反而染上了一缕难以言说的暧昧与绵软。
听起来不像是拒绝,倒像是邀请一般。
下意识闭紧了唇瓣,白优再次抬手去推孟青言的肩膀。
可这一次,孟青言却不退反进。
他不仅没有放手,反而微微倾身,将自己微凉的面颊埋在了白优温软的颈项间。
像渴极了的人得到了水,白优舒服得轻轻颤抖了下。
“乖。”他听到孟青言染了酒意的嗓音,和平时在电视或者采访上听到的都不一样,满是宠溺。
这一刻,即便头脑不够清醒,但白优还是意识到,面前这人大概是认错人了。
他把自己认成了别人。
走廊里光线很暗,可即便这样,两道颀长身影纠缠在一起,也还是引起了远处人的注意。
自保的本能提醒白优,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否则,一旦被人认出他和孟青言,更甚者如果流出视频照片的话,将来肯定会引起更加狂暴的风雨。
到时候,他这辈子大概都无法和孟青言解绑了。
虽然姜敏瑶一直对他说,黑红也是红。
但白优既不愿意,也从不认可。
推,推不开,甩,甩不掉……
纠缠间两人肢体交缠,白优的手心不小心碰到了孟青言的衬衣纽扣。
金属纽扣的凉意像有魔力一般,让他心底无法控制地升起贪恋来。
白优闭了闭眼睛,一时间恼羞成怒。
不撒手是吧?
不撒手就带你拍几张小照片,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放电?
有服务生路过,白优伸手拦住对方。
对话声像飘在云端,白优听着自己用很不对劲儿的嗓音说:“麻烦,给我间包……”
说到“包”字时,他隐约记得已经没有包厢,于是改口,“给我间放映室。”
“一格”的包厢和放映室从来都是要提前预约的,服务生礼貌微笑,刚要开口拒绝,却在看清白优肩头那人时磕巴了一下。
“不好……”他顿了顿,随后道,“请随我来。”
服务生轻车熟路,带着白优绕过外面的人潮,如果白优够清醒的话就会发现,他进入的其实是员工专用电梯。
电梯上升,倏忽停下,跟着服务生七拐八绕,白优带着孟青言进了一间放映厅。
放映厅不算很大,但一眼看过去就干净舒适。
不像是在酒吧,倒像是在温暖的家里。
白优将门锁上,随后将孟青言甩到了正对银幕的高背观影椅上。
而另一边,服务生自包厢离开,就立刻去了二楼张钦杨的办公室。
“老板,”服务生结结巴巴,“孟……孟少被人带楼上放映厅去了。”
这家店虽然是张钦杨在管理,但幕后大老板却是孟青言。
最近店里要上一批新酒,前几天张钦杨特意邀品酒师拟了个参考酒单。
好不容易等回孟青言,他死乞白赖让人把酒尝了一遍。
刚定下最终的酒单,楼下就有个醉鬼不知怎么伤到了手腕,把他给闹了下去。
再回来时,孟青言就不见了。
“谁?”张钦杨蹭一下站起身来,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连孟青言的主意都敢打。
“也是个演员,”服务生说,“叫白优的。”
白优虽然不红,但因为长得太过好看,认识他这张脸的人却不少。
更不用说,他还是孟青言所谓的“天选对照组。”
放眼过去,整个一格大概没有人不认识他。
“白优?”
闻言,张钦杨往外冲的步子猛地顿住,明明刚刚还火烧火燎的,这会儿却又像是不怎么着急了。
“具体什么情况?”张钦杨疑惑地问。
服务生认真回忆,片刻后迟疑汇报:“看起来,孟少像是酒后被人拐带了?”
一路上,白优的表情不善,言行举止间,对待孟青言更是算不上善良。
可是……
服务生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可是,是孟大少爷抱着人家白优不放啊。
中途就连他想帮忙搀扶都被嫌弃拒绝。
服务生讷讷改口:“我也不是很清楚。”
原本以为会被老板训斥不够机灵,可不知为什么,张钦杨却像是听明白了般,微微有点出神。
“靠,这孩子憋了二十一年,难不成终于要开窍了?”片刻后,张钦杨长吁口气,忽然猛一抬手,“你,找几个人把那条走廊守住,谁都不能过去打扰孟少的好事儿,知道吗?”
服务生有些无语,但却也悄悄松了口气。
听了张钦杨的吩咐,忙出去调派人手去了。
而楼上放映室里,白优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将自己的手机从背包里摸了出来。
他的“拍摄”灵感来自于影视作品。
只要把孟青言的纽扣解开,用镜头自上而下,拍到他的锁骨也就够了。
剩下的,万能的网友们自会脑补。
不过,此刻却有点儿事与愿违。
体内的高热让他连手机都握不稳,而“纽扣”的那点凉意也终于无法再让他满足。
白优垂眼,看向了孟青言腰间的金属带扣。
熊熊烈火吞噬了他最后一点理智,白优探手,毫不犹豫地握上了那枚金属带扣。
“咔哒”一声响,带扣打开,而几乎同时,他的手也被人按住了。
“白优。”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嗓音低沉微哑,把人的心都勾起了波澜。
“怎么?”那声音继续道,“想要试试?”
两人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手机滚落在地上,白优由主动变得被动。
孟青言倾身而下,一双眼眸漆黑深邃,侵略性十足。
白优没听懂他的话。
甚至于,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想要做的事情。
这一刻,他只觉男人染了汗的眉眼,轻轻开合的薄唇,以及滚动的喉结,甚至于他压住自己的修长手掌……
无一处不性感。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尝一尝那汗珠的味道。
下意识地,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干燥饥渴的唇瓣。
只是,那一点鲜红的舌尖还未及收回去,便被人强势地一口咬住了。
……
梦境漫长到无边无际。
梦中,白优彷佛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时而被海浪颠簸着托举而起,时而又被铺天盖地的浪头给压进更深的,暗无天日的海底里去。
明明是贪恋那点凉意的,可最后,他又无限沉迷于身后那团滚烫的火焰中。
……
再次张开眼睛时,白优只觉浑身上下哪哪都倦。
房间里依然黑暗,他顺理成章地想要翻个身继续睡。
只是,却被身体某处猝不及防传来的刺痛感牵扯到轻嘶一声。
心头猛地一跳,白优空白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
昨夜的那一场场,一幕幕,犹如脱缰的野马般,再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下意识裹紧身上的薄毯,白优防备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昏暗的光线中,正前方那块浅色的巨大屏幕正沉默着提醒他,昨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他还在那间放映室里。
“醒了。”床尾处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点朦胧的哑意。
跟着这道声音,屏幕旁的壁灯亮起,一层淡淡的暖光笼罩了整个房间。
白优这才注意到,自己此刻竟然正躺在一张大床上。
不是观影座椅吗?
他迷迷糊糊地想。
但随即,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便被他抛到了脑后。
因为下一秒,他就看清了房间内那些让人脸红心跳,恨不能买块豆腐撞死的混乱场景。
垃圾桶里用过的,乱七八糟的计生用品,床脚堆叠的,满是褶皱已经透湿的衣物,以及上面某些让人难以启齿的浅淡痕迹……
白优仓促地别开眼,一下撞进了一双黑如寒潭的眼睛里去。
那双眼睛冷冽而淡漠,和平时孟青言出现在公众面前时并没有太大差别。
一瞬间,白优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昨晚对上的那个深情眼神,究竟是不是混乱时候产生的错觉?
不过,错觉也好,真实也罢,白优不会自作多情,但也绝不喜欢被人一夜吃干抹净后一睁眼就要面对一张冰冷的扑克脸。
“昨晚是你先招我的。”微微抬了抬下巴,白优先发制人。
床下,是充满争议的花瓶也好,是被万千粉丝簇拥热爱的影帝也罢。
床上,脱了衣服大家其实都一样疯,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白优原本摆出高高在上,兴师问罪的姿态。
可一开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音究竟哑成了什么样子。
用这样的嗓音说出话来,可想而知,威严全无。
“是吗?”闻言,孟青言眸光加深,他垂眼,意味不明地看着白优,片刻后才针锋相对:“昨晚是谁要扒我衣服?”
白优:“……”
某些模糊的记忆在这句话的指引下慢慢变得清晰。
白优终于意识到,昨晚确实是自己把人给带进这间放映厅的,也确实是自己先去解了别人的腰带。
孤男寡男,这个动作解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