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萧砚舟低声道。
云霄笑道:“生死祸福,就看这位柳姑娘是否命大。不过能让殿下叹一句‘可惜’的人,倒也不常见,看起来这姑娘确实和旁人有些不同。”
萧砚舟闻言,眸光平淡如水,似未放在心上。随即问起京城的动静,转移了话题。
-
柳昭月从阿云的住处离开后,沿着巷道辗转穿行,四处打探,寻到翟永贞的老宅时,天已经擦黑。
街巷间弥漫着夜色,隐约透出的几缕灯光,将院门笼罩在一层微弱的光晕里,显得寂静异常。
柳昭月上前叩门。
没有回应。
她想着或许是老人行动不便,于是在门外静候了片刻。然而,院内依旧毫无动静。
她准备再试一次,刚一抬手,门倏然被打开,她被一道力量生生拉入暗影之中。
眼前一黑,后背便被狠狠抵在冰冷的门板上。
柳昭月尚未来得及尖叫,窒息感瞬间将她淹没。她被一只手扼住了喉咙,那只手微微用力,声音便全被堵在嗓子里。
她抬眼,视线撞进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熟悉的眉宇间却是冷漠的神情。柳昭月瞳孔微缩,心中既震惊又迷惑。
“公子......”她勉强挤出低哑的声音。
萧砚舟冷意微微一滞,缓了力道,然而手仍未松开,只是视线缓缓远离:“怎么是你?”
呼吸顺畅许多,柳昭月这才有功夫越过萧砚舟的身影,打量周围的情况。
只见院内四散站着许多守卫,有一人被五花大绑跪在院子中间,双膝压在坚硬的石砖上,身体微微颤抖。而他前方不远处,一把空椅子静静地摆放着,犹如无声的判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柳昭月这才意识到,她好像撞见了不该看见的场面。只是不知,为什么萧砚舟会出现在翟永贞家里,院中为什么又会跪着一个浑身血迹的人。
萧砚舟的视线在柳昭月脸上细细打量。
敲门声想起的那刻,他脑海中曾闪过无数念头。后来断定,要么今日翟德佑恰好约了人,要么是翟德佑细作身份暴露,宫中派来的人。
那她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柳昭月连忙解释:“我今日确实有事前来,只不想竟如此巧,在此处碰见了公子。”
“是吗?”
萧砚舟眼中一片冷冽,目光如刀,似乎要将她看透。
“柳昭月,你总是让我出乎意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柳昭月冷冷回答,“你办你的事,我办我的事。咱们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萧砚舟轻笑出声。
“好一个井水不犯河水。”
他的手掌缓缓离开她的喉间,慢慢向下滑动,动作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似有似无地在她袖口间摩挲。
柳昭月瞳孔微缩,抓住萧砚舟的手腕,强装镇定地低声质问:“你要干什么?”
“你是想让我侍卫来搜,还是我亲自动手?”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峙。片刻后,柳昭月紧咬着牙,侧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萧砚舟的手指无声地探向她的手腕,触碰到她冰冷的肌肤时,稍有停顿。他察觉到她细微的颤抖,动作不由自主地放缓,指尖轻轻掠过她的脉搏,原本冰冷的目光中似乎有一瞬的犹豫。
他并未停止,而是继续向上。
柳昭月紧抿着唇。
萧砚舟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却也没有太过分。
从袖口到腰腹,隔着一层衣料,柳昭月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这种若即若离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绷紧全身,甚至不敢呼吸。
紧接着,他蹲了下来。
手掌稳稳地覆盖在她的小腿上,指尖略微收紧,滑至脚踝,似乎在确保她没有携带暗器。
终于,萧砚舟站起身,后退一步。
萦绕在她周身的热量和气息消散,大片清凉的空气灌进两人之间,柳昭月松了口气。
“满意了?”她语气并不好。
萧砚舟全然不在意,微微侧身,目光投向庭院中央,语气不带丝毫波澜:“我要开始办我的事了。你若想站在旁边看也无妨,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接下来的场面,不会太美观。”
柳昭月好不容易找到翟永贞家,眼下还没弄清楚是什么状况,不会被他的两句话就吓跑。
只是萧砚舟口中的“不太美观”,确实没有夸张。
浓烈的血腥气息缓缓侵入鼻间,柳昭月微皱眉头,细心听着那人被审问的内容,也渐渐理通了思绪。
原来跪在地上的这人叫翟德佑,正是翟永贞那位外放的兄长,竟然被皇帝安插在萧砚舟身边做耳目。如今事发,萧砚舟追来清理门户,偏巧被来找翟永贞父母的柳昭月撞见。
柳昭月的视线停留在萧砚舟身上。他静坐在椅中,微微后靠,衣袍自然垂落在身前,随意却不失分寸。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却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难以忽视的气场。
难怪他刚才的反应如此激烈,想必误以为了她是皇帝派来的人。
她的目光转向一旁跪着的翟德佑。就在萧砚舟的侍卫举刀欲落之际,柳昭月突然开口:“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