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在墓园待了很久,久到雨势都变小了。
他活动一下手腕,然后撑着伞往出走。
衣摆有些湿了。
抬手看看表,已经快到了返校的时间。周宜加快脚步。
裤脚也有点湿。
因为时间来不及,车速比来的时候要快些。
热气从座位下面喷出来,慢慢烘着裤腿。
脚腕处的热意越来越明显。周宜轻轻皱了下眉,然后说:“关掉吧”
气流声很快小下去:然后一点点消失了。温热渐渐褪去,周宜微眯起眼睛。
到达的时间很准时,卡在铃声的前一分钟。
撑着伞,周宜在人群中走的镇定自若。
几十秒,他踩着点进入教室。手指在手机侧边轻轻一按,打开了静音的快捷键。将手机插到教室后面的袋子里,周宜走回座位。
许铭站在识檐里巷口,低着头给周宜拨电话。
已经十几通了,周宜依旧没接。许铭看着单向等不到回复的聊天框,心中盘算着要不要走进巷子里面。
这通电话周宜还是没接,铃声自动断掉。
许铭呼了口气,从衣服内兜里拿出一把折叠刀藏在袖子里,抬步向里面走。
巷内是出乎意料的安静,许铭一直走到楼下都没听到动静。
她犹豫了一秒钟,然后推门进入楼道。
楼上有吵嚷的声音,在关门发出的巨响后瞬间停了下来。
许铭不动声色地攥住冰凉的刀把,迈上台阶。
楼道里灰尘纷飞,潮湿的墙皮味道。
转过弯,许铭看到的是一扇半掩着的门。此刻门缝里正透出一双阴郁的眼睛。
是庚辰的父亲,许铭想着,刀的锁扣被轻轻弹开。只要松手,刀刃就会立马弹出来。
安贺睿看到面前衣着考究的女人,突然很奇怪地笑了一下,然后推开门,将屋内的世界展现出来。
许铭走过去,看到了屋内的庚辰。
仰着头,额前的发丝凌乱地飘飞着,脸颊处有一道明显的血痕。嘴角一抹嫣红的血迹,搭在他白皙到不正常的皮肤,显出诡异和苍白。领子被扯的有些散乱,一只袖子被卷上去,虚虚的挂在上臂。手中抓着一根银白色的棍状物体,正双目猩红地瞪视着这边。
看到许铭,庚辰的理智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回笼,嘴角轻轻抽动一下。
许铭尽量稳定住语气,略过门口的男人,径直走到庚辰面前。
庚辰直到手被牵动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拿着东西。他愣愣地看着许铭,松开了手。
“许铭阿姨”庚辰声音有点哑。
许铭轻轻点点头,刚要开口,就被安贺睿打断。
“这是你的专属保镖吗?”安贺睿在身后嗤笑。
许铭看着庚辰重新颤抖的手,侧身遮住了他的视线。然后她站起身,冷冷地逼视着安贺睿。
安贺睿的讽笑淡了几分,表情僵在脸上。
许铭重新回头,压低声音对庚辰说:“去洗洗脸,还有胳膊”
庚辰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转身要离开。
安贺睿却似被触到什么机关似的,快速走过来,伸手就要拽庚辰的衣服。
许铭当机立断地回身,握着刀的手从袖口中甩出来,刀锋刚刚好抵在安贺睿的颈间。
安贺睿顿时僵住。不过几秒后又扯出一个嘲弄的笑,眼神中闪着轻蔑的光。
许铭在他开口前截断了话音:“你想赌这把刀不能要你的命?还是想赌我没有能力把你的死伪装成醉汉半夜倒在路边被货车碾死的意外事故?”
安贺睿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败在如炬的目光下。他后退一步,一只脚迈出大门,冲着许铭身后看着的庚辰咒骂:“操……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小贱人,当初生你出来干什么,不如直接淹死……”
话音未落,许铭又一甩手,折叠刀完全舒展,刀尖离他的喉咙只剩一厘米。
“滚”许铭的声音和表情一样冷。
安贺睿脸色苍白的后退两步,然后转身走下楼梯。
许铭看着他消失在二层楼梯的转角,合上了房门。
庚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卫生间。许铭转上门锁。
锁是上次的事情之后新换的,十分牢固,不可能被轻易破坏。
她今天一直都在。她很确信庚辰并没有出过门。
所以,只可能是庚辰放他进来的。
许铭看了看庚辰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蹲下来捡起地上的那根铁棍。
很长,略粗。前端带着点血液。
庚辰擦干手,从身后走过来,有些局促地站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