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崩断了,所有的情绪像滚下山的巨石,无法遏制地失控,亦无法挽回。
江屿怕她出事,快天亮才离开。
她睁开眼,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眼睛一眨不眨,直到门轻轻地合上,一切变得静悄悄。
清晨5点的天,灰蒙蒙的天色,远处透着鱼肚白,从高处望下去,绿道层叠处斜斜地一个人在行走,不疾不徐的步调向前又缓缓停下。
她看见他打开车门,远远地似乎抬了下头。车灯亮着却没有发动,停在那儿像在思考,过了会再离开。
手中的咖啡在阳台的冷风中迅速变凉,冷而涩,黄静希胡乱地把杯子丢进水槽,回了书房,离上班还有点时间,足够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故事很简单,短短几百字,可是编辑时,反反复复地修改斟酌耗费心力。她以第三人称的口吻将不堪一一复述,冷静清晰,再以第一人称的口吻致谢陪伴与信任……
最后,她写道:“暴风雨之后,植物会更加茁壮地成长。愿我们都能勇敢善良地活着。”
消息发完,她犹豫地打开了和江屿的对话框,久久地盯着电脑界面。
是该说些什么吧,道歉、解释或者其他……明明她不是一个歇斯底里的人,可偏偏又那样做了,尖锐得像只刺猬。
可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显得苍白,她无法否认冲动怨恨藏着她的1/2本心,可它如利剑般锋利,刺伤了他人,也斩断了所有的可能。
思考了很久,她缓缓敲下了:【江屿,昨晚的事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情绪迁怒你了,我陷在不该陷在的情绪中失去了自己,谢谢你的体谅和陪伴。】
【以后我会好好的,你也是。】她又添了一句。
然后没待对方回复,她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清空删除。
早该结束了,感情上的优柔寡断是一种卑劣。
把一切清算,她收拾好自己准备去上班,这时一则来自车律师的消息响起,她以为是周城的上诉,迟迟不敢点开。
【周城方面,选择不上诉。】
悬着的心好像停住,电梯也在那一刻静止,然后她才感受到了心在颤抖,赶紧拨通电话,想问清原委。
“周城隐私被曝光你记得吧。”
“记得。”
如何能不记得,原以为胜券在握的证据一一被驳倒,一筹莫展中,是车律师从那些曝光的信息中抽丝剥茧,攻破周城防线,最终承认犯罪事实。
“那些信息我怀疑是周城的妻子放出的。”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她问。
“首先,在周城信息被曝光的那个晚上,我收到了匿名邮件,它的详细程度比网上更甚;其次,能够如此详细掌握周城动向的人只有可能是他身边人,可能那个人查得比我们还要久还要深入。”
“确实,那些消费转账记录很隐秘。”
“还有就是……恒立负责婚姻家事的张律今天接到了周城妻子的离婚案。”
周城妻子贾婉,黄静希也查过,只知道她之前是个演员,和周城结婚后就带着孩子长居国外,几乎与世隔绝,根本联系不上。
“难道她从国外回来了?”她拉开车门的手停住,惊讶道。
“是,前天回来的,应该是和周城父母谈判过……”车律师迟疑了一下,笑道:“不多说了,就是告诉这个好消息。”
“谢谢。车律师。”
挂掉电话,黄静希车里安静了好一会,一会哭一会笑,又笑着哭着开着车去上班。
这一切终于走向了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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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的时间以惊人的速度流逝,仿佛按下加速键,上一场风雪她在蓝城,下一个晴天她便到了南城。
陈清团队在她加入后突飞猛进,案子一个接一个,标价也越来越大。出差成了黄静希的家常便饭,数不清的红眼航班填满了她的冬天。
不过这都不是让她苦恼的,她烦闷的是,行业口碑眼看着越来越高,陈清却先一步提了辞职。
卷工作先卷升了老板,这是黄静希万万没想到的。
“我创收低的时候,朗言跟我说什么按劳分配,现在我创收高了,它跟我玩论资评辈……”陈清离职时的愤愤不平犹在耳边。
受益于老板提辞职,黄静希终于闲了些和陈文斐约上了饭,分享着这些让人啼笑皆非的琐事。
“那她打算去哪?”陈文斐问。
“应该是恒立。”她边旋转着盘中的意面边说。
“其实她的能力,嘉誉也够得上,不过她应该看不上嘉誉,就看恒立开的条件谈得怎么样了。”
“那你们团队岂不是空了个位置。”
“哈哈,你想哪去了,我是陈清一手招进来的,她走了,朗言第一个容不下的就是我。”黄静希招了招手,让服务员再上一份甜品。
“那你不担心。”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明年也打算走。”
“庙小妖风大,我没必要。”
她擦了擦嘴补充道:“何况钱又不多。”
“对了,你直播间年底分红怎么样?我看你们那直播间的销量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