橖澈提着装满肉饼的盒子,换上了一衣干净的打渔衣,去往粟嵘家。他以极快的适应速度,露出了那张十五岁少年脸上的灿烂笑容,礼貌地站在篇笆外喊了喊:“大娘!阿澈来给你们送吃的了。”
闻言,首先跑来的是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姑娘——栗嵘的妹妹粟媛。
“阿澈哥哥!”粟媛一把抱过橖澈的大腿,偏头往他身后瞅了瞅,不见粟嵘的身影,又问:“我哥哥没来么?”
橖澈将她抱起来,说:“你哥哥太忙了,就让我给你们带好吃的来了。”
“哇!是什么?是什么?”粟媛抱着橖澈的脖子摇个不停。
橖澈打开饭盒给她看。
“诶!是肉饼!”小姑娘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回肉,她高兴地喊:“阿娘!哥哥给我们送肉饼回来了!”
一名妇人从屋中走出来,连忙让橖澈坐下。
“阿澈来了,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不留了大娘,我还有事。”橖澈转身便走。
妇人叫住他,问:“阿嵘一切都好吗?”
橖澈朝她挤出一个笑脸:“当然……他一切都好。”
不过就是死了而已。
橖澈实在待不下去,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这个样子,自己都恶心自己。
他回到家里,良姨已经做好饭了。
“澈儿回来了,快来吃饭。”良姨递给他一双筷子。
橖澈坐下来,乖乖地吃饭,中途没有说过一句话。
良姨看出不对劲,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橖澈放下筷子:“良姨,我可能……要出一回远门。”
良姨仿佛看穿一般,说:“澈儿,你娘亲不希望你复仇,她只要你这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好了良姨,我只是去灵渠山拜师学艺,哪有这么严重?”橖澈往嘴里送了一口茶,掩饰他这拙劣的谎言。
良姨叹了一口气问:“什么时候走?”
“明日便走。”
“这么着急?”良姨起身走向屋内,“那赶紧给你收拾收拾。”
“不用了良姨,灵渠山是天下第一大仙门,什么都不缺。”
良姨明白似的点了点头。
夜里,橖澈没有遵守约定,收拾好了行囊便走了,临走前,他回望了那扇门一眼。
他不想面对离别的场面,或者说,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情绪面对。
良姨一夜未眠,知道他走了,也没有出门送,她侧着身子,眼角流下了一行清泪。
橖澈拿着拜贴一路走出萧州,过城关时,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前几日在巷口里放过的那名执剑男子,只见他朝橖澈喊:“橖兄!橖兄!”
橖澈偏过头看他,宅异地问:“你在……叫我?”
男子环顾四周,笑道:“难道这里还有别的人姓橖?”
“倒也没那个本事。”橖澈朝他扯了扯嘴角。
“我叫司空慕,不知橖兄……”
“橖澈。”橖澈摸不清他接近“罪臣之子”究竟是何来意,只得应付着。
司空慕开门见山地问:“橖兄手中拿的可是灵渠山的拜贴?”
橖澈应了一声:“嗯。”
“那可太巧了,我也是!”司空慕从怀中掏出一本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拜贴,“我爹无所不能,一张拜贴算什么?对了,橖兄是从何处获得的拜贴啊?”
橖澈随口一应:“捡的。”
“什么?!”
看司空慕的反应,再回想他方才得意的表情,橖澈当即明白过来这拜贴应该不是什么易得之物,便胡扯道:“打措时救过一个道士,他来报恩。”
司空慕才点了点头,心道:好心还是有好报的。
他打量了一下橖澈,渔夫装扮,身无分文,背后也不知道背的是什么……
只有这一张脸可以引人眼球。橖澈的嘴唇微薄,遇人却总带着两分笑意,鼻子挺拔、眉锋犀利,尤其是他那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让人看的总会忍不住地多看几眼。
若不是他脸上还沾了些水塘里的泥,司空慕都觉得这张容貌一定比自己俊俏。
生得这么好看,他娘亲一定是个大美人,可惜了……
橖澈迎上他打量的目光,微微蹙了蹙眉。
“已经出了城关,咱们就此作别吧。”橖澈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朝他抱拳一笑。
司空慕心道:此人相貌不凡,又有高人相助,若不是运气极好,就一定有过人之处,我得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