橖澈走到晚枫阁牌匾的正下方坐下,开始侃侃而谈:“师尊想必没有听旁人提起过我的身世,不然今天也不会问我家里有没有人给取字这样的问题。”
博取信任第一条——先让对方感到愧疚。
“因为但凡听说过的人都知道,我是叛臣橖岳的儿子。我的父母在我襁褓之时就被赐死了,当今圣上开恩饶我一命,承蒙家母陪嫁丫鬟陈良的不弃,我才得以苟延残喘至今。只不过萧州的部分百姓对我爹厌恶极了,我自然也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博取信任第二条——让对方觉得自己可怜。
“然后呢?”白笙追问,“你还是没有说你的轻功是怎么回事。”
博取信任第三条——激起对方好奇心后再开始编故事。
“师尊那日看的不假,我确实会点轻功。”橖澈默默低下了头,似乎讲出来不太光彩:“小时候被欺负惯了浑身都是伤,我爹的一名副将不忍心见我如此境地,便教了我一身保命的功夫。”
如此半真半假参半着说,即便是她找人去打听,多半也是这样的消息。
不知信没信,白笙开口继续问:“既知可以保命,那日为何要将轻功收回?”
橖澈直言道:“师尊,我怕高。”
“怕高?”
“良姨说,我母亲是从很高很高的城墙上跳下来的。”橖澈眼眸里闪过一丝泪意,解释道:“那天往下一看,就忘了轻功怎么使了。”
白笙沉默良久,那日扯他袖子的时候也顺带着摸了摸脉象,的确毫无内力。
她微叹一声,最后在橖澈脑袋上轻轻抚了一下,说道:“往后在寒叶峰,不用受欺负。”
“所以师尊......”橖澈似乎很快就从悲伤里走了出来,“你刚刚在草丛里,是在做什么?”
没想到话题居然还是能转回这里,白笙有些窘迫。
那院落内的花花草草她也并非没有研究过,要是能种活,她也不想让寒叶峰看起来像个乞丐的居所。
也算是为了安慰橖澈,白笙这个时候也放下了颜面,说道:“观察......你栽的树。”
橖澈顺着她的话往草里看了一眼,问道:“这树苗有何不妥?师尊可是不喜欢?”
“并非,我从未种活过花草。”
白笙十分不解,之前她悉心照料过一段时间,甚至用灵力养护都种不出来。可橖澈并未施展灵力,只一个下午的光景,这树苗竟然开始冒芽了。
“敢问师尊,多久浇一次水?”橖澈问。
“每日三次。”白笙正色道,想了一会她又补充说:“有时也会用灵力灌输。”
每日三次!她当这是养小孩喂一日三餐呐?!这么浇水还不涝死才怪!
橖澈回答说:“师尊,浇水浇的太频繁树根会坏死的。”
白笙好似觉得自己非常有理,点点头继续道:“所以我又不浇了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
“闭关七年,未曾浇灌。”
橖澈感觉自己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原来还有比他编故事的身世更为凄惨的物种。
白笙言传身教了什么叫做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师尊啊,这树苗每七天浇一次水就可以了。而且灵渠山灵气充裕,哪怕半个月浇上一次都行,不然我这树苗也不可能现在就发芽,根本不需要额外输送灵气。”
橖澈同情的看了看余下的空地,原来那些荒野原先是有生命的。
白笙微微蹙眉,掩饰性的咳嗽一声:“如此繁琐。以后这些就交给你吧。”
白笙让他随便挑一间能住的屋子收拾收拾住下,随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毕竟自己从小也没享受过锦衣玉食的日子,所以橖澈对居住环境也没个挑剔,只想找个离白笙最远的地方住下。
入夜,橖澈在床榻上盘腿打坐。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听了那师兄绘声绘色的故事,橖澈竟然又在入定时进入了虚无之境。
一时有些忘记那蛟龙的名字,橖澈喊道:“小蛟龙!你又把我弄进来干什么?”
秌郯的声音缓慢而悠远,似乎就在身旁却又好像远在天边:“……好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
“你还没回答我,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橖澈懒得理会他的废话。
秌郯一字一句道:“缘分至此。”
橖澈忽然想到那个神魔大战的故事,于是就问:“万年前的那条入魔的蛟龙是你吧?”
“是。”
原本以为这条蛟龙又要答非所问,没想到它居然承认了。橖澈蓦然瞪圆了双目,有些惊喜,要是这条蛟龙肯为他所用或是可以告诉他炼化怨气的方法,那岂不是天助我也!到时候别说什么《天华录》了,摆脱整个鬼煞营的控制甚至是一统魔界都不在话下。
“你可愿意告诉我如何炼化怨气?”橖澈直言问到。
这次秌郯却不正面回答了,而是反问道:“以你所见,灵气怨气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