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知道他儿子没法忍受,刚才的婚礼到亲吻处,她也跑出去呕吐了半场。
儿子受的苦真是让她觉得上天不公,如果那个鬼能死她恨不得将他投进烈火炼狱。
段安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母亲,我们家的亲戚都来了?”
母亲皱起眉,随后又深深叹了口气,“是他叫我邀请他们的,我本以为他们会不同意,没想到居然都来了,而且没有丝毫怨言,不过……”
不过他们在婚礼上并没有交谈,而是乖乖地鼓掌。
“有没有可能,他们也是被威胁的?”
母亲似乎是才想到有这一层面,整个人也是一滞。
“母亲。”段安顷刻郑重又肃穆,“我知道他一个算是微小的弱点,他讨厌喜庆,如果家里布置上喜庆的东西,他就找不到你。”
这也就是婚礼整个都是白色的原因。
“好好好。”母亲拍着他的手,“我回去也叫那些亲戚整上,不过你现在得回去了,不然一会儿他要发现了……”
……
段安回去时,礼堂已经听不到有人的声音了。
“居然无声无响都走了……”
他本来也不想找墨恒,反正他自己迟早会找上来的,刚想在礼堂一处角落随便找个地方坐,就听到了有人说话。
那声音貌似是墨恒,这不禁让他好奇这只“鬼”到底在跟谁说话。
他没有拄盲杖,而是沿着墙壁摸索过去。
“从今往后你的身体就是我的了,谁叫你这么跳的,用着都费劲。”
“算了,但在我身上,‘它’完全归属于我,你该走了,请吧……”
墨恒?段安的心提了上来。可他没听到的墨恒说话啊。
对了,鬼魂是不能说话的,这位大人是明目张胆地用他的身体还把人赶走,简直倒反天罡。
“哐——!”
由于不小心,段安好像踢到了一个消防箱。
他立刻转头,拼了命地摸索往回跑。
伸出去的手猝然被一只宽大的手接住,“亲爱的,你要去哪?”
随后墨恒似乎觉得不对,拧着眉头,“你刚才去哪了?”
“我……我上厕所去了,晚宴闹肚子了,蹲了好久厕所。”自从他知道这具身体已经完全是这位大人了,心里又忌惮了几分,生怕他看出来还加了一句,“我们人类就是吃喝拉撒,不可避免的。”
墨恒皱着一对眉头,迟疑地“嗯”着长调子……
发……发现了?
“可能是这里别人做的饭菜不好,回去我给你做。”
段安:“……”
就在段安无语的时候,他整个人突然被扛了起来。
“哎——!!”
今天的墨恒似乎格外高兴,这场婚礼可能是很大的原因。
但是他高兴对自己可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又有不好的预感……
一路被接送回家,自己的脚就没落地过,都是被抱着的。
抱着放沙发上,又被他问饿不饿。
如果说不饿,那肯定直接走下一步流程,可下一步是什么呢?
“饿。”段安道,“可我想吃饺子。”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啊~”墨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正好买了饺子。”
……这下连做都省了。
厨房里诡异的哼唱是段安今生听过最可怕的曲子,虽然他唱的还行,但刚知道他就是完全占据墨恒身体的“鬼”,这下段安是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也是在他忙碌之时,段安感觉自己寒冷到冰点,他甚至觉得自己眉毛都起冰渍了。
“咳咳——”
厨房里水沸腾的声音掩盖他咳嗽的声音。段安手掌心那朵花已经蔫得差不多了,居然还掉了一瓣儿叶子。
“我的命可能也就差不多了……”他甚至想到如果死了能尽快赶上墨恒的话,也许还能给他道个歉。
哎,人间最后一次,看到带着暖意的光居然是从厨房那里,而在这束光下忙碌的居然是一只“鬼”。
“安安,饺子好了,是我扶你过来还是你尝试着走过来?”
墨恒以为他可能睡着了,于是把饺子舀起来放碗里,端着归去喂他。
结果……
“嘭——”热腾腾的饺子撒了一地,碗也碎裂。
墨恒完全顾不上其他,跑过去就是把他抱起来。
“安安。”墨恒呼唤着他,让他不要睡觉坚持一下。
段安其实还没闭眼,但气息非常弱,仿佛带着一丝怨恨:“我都快要死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墨恒抱着段安的手停顿了一下,下一秒戏谑而狂躁道:“你就是抱着这种想法?你一直抱着这种想法?!!”
这些天他学习人间所有东西,对他来说都是白费的?!!
然而下一刻,墨恒的手又动起来,揽着他的腰强劲力道一握而上,而且走路的速度加快。
“你是……?”段安眼角撇周围,“你要把我带去哪,你放开我!”
他声音已经很弱了,却还在努力挣扎,可根本不是这个力量强悍的“鬼”的对手。
“放过你?”墨恒冷笑一声,语气森然可怖,字字重如地狱之鬼的回音,“不可能!!”
接着房间的门“嘭”地一声关上,段安被扔上了床。
仿佛扔到了绝望之地。
“你要……干什么?!”
墨恒解掉袖子的扣子,再一颗一颗解掉衬衫的扣子,一步一步逼近他,一如梦里的恶鬼,用虚空如弦的声音说道:“当然是履行夫夫义务。”
……
……
段安在漫长黑夜的挣扎中逐渐失去了力气,而他失去力气的同时,这场暴风雨也停止了下来。
他喉咙里的“卑鄙”、“无耻”都融入了无尽的黑夜当中,短暂消失在无梦的夜里。
段安起先感觉的寒冷逐渐消散,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热意,就好像刚才准备走向死亡的身体顿时活了过来,细小的生命力在他身体上生长。
他似乎感觉到一个人,在他眼角轻轻地吻了一口,就像晚安的抚慰。
……
“唔……”段安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此时耀目的白光穿透过来,在毫无遮拦的眼膜上。
他伸手想去遮挡,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根本就被束缚住,是自己的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