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声音响起，几个人守祠人步履匆匆地赶来。
手里小心翼翼地拿着一个东西。
他们眼神如要立刻吞噬人的恶狼，紧盯着害怕极致的妇女。
随后，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跳动的清灰色的东西，看起来软软的，可是却布满青筋脉条，一上一下地跳动。
“这是……什么……”妇女忍不住呕吐起来。
一个守祠人抬刀，“吃了它，立刻马上!!”
“什……什么?!”妇人吓得没有了力气，想后退却被站在后面伺候的守祠人推着往前。
一个守祠人直接拿着那东西，往她嘴里塞，“这是好东西，这是太岁，别要脸不要脸!”
太……岁……
妇人吞咽完最后一口太岁，就晕了下去。
……
一年后，一个同样的蓝瞳的小孩出生，而且出生的模样，和当初小段安一摸一样。
而不一样的是，他……没有呼吸。
妇人简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才当上圣宗祠没多久的“老夫人”便疯掉了自杀了。
而这个叫段安的小孩，便是祇的代理人，拥有着祇通晓鬼神、呼风唤雨，驱除邪魔的能力。
就在其他市驱赶灾厄到这座废墟之地进行不断厮杀时，段安为这片废墟开辟了一条血路。
脚下的血骨尸骸，慢慢退离这片境地。
“老爷，老爷回来了。”没人敢直呼“祇”大人的名字，而他就是这座圣宗祠的老爷。
仆大人正准备去迎接，刚踏出朱门一步，“老爷”就消失了。
守祠人叹息：“如今段……老爷已经少年，越来越不爱与人见面了。”
仆大人覷了他一眼，“老爷本来就不是人，他是祇，今天估计累了，他回神像去了，改日他愿意出来，我们会见到的。”
“可是他只戴着面具。”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的守祠人赶紧捂住嘴，却扔挡不住仆大人对他的警告：“他的眼睛你敢看?”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段安的蓝眼被传得越来越邪乎，听说看一眼便会死人。
有时候，老爷出来坐在院子中，那些背后只能说一些小话的守祠人不论男女都不敢靠近他。
更有时候，他们根本看不到他。
因为通过炼狱出来的祇，比任何其他祇都要有神性，那便是天意的恩赐。
没有他，百姓将会再一次陷入无边的苦难。
不过，作为仆人的仆大人却是不惧怕的老爷的。
说到底，他只不过是成年没多久的少年而已，虽然那颗血鬼灾厄的面具在他脸上何其狰狞。
那是他第一次拧掉的灾厄的脑袋照着它做的面具。
眼角连着耳根，嘴角咧到耳珠，面具白中猩红描边。
可老爷本人素白长衫，背后看起来美得简直跟人间普通的少年一般。
“老爷，您的茶。”仆大人恭恭敬敬半弯着腰给他斟茶。
此茶是上好的高山银针，配以干净无污的冷泉烧成。
要是在老爷没出生以前，别说这茶，这股清泉都是用血污做的。
活死人，是只能饮些茶水。
“嗯。”老爷很轻地应了一声，随后拿起手边的书继续观看。
“老爷，城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仆大人虽然坐家中，可时常担心像当年的那只灾厄会再来。
“你是说其它祇?”
老爷几乎是用气息说话，带着几分神性。
“嗯。”仆大人始终半躬着身，他如今陪了老爷快二十年，头发也花白了，原来的麻色的盘扣衫换成了黑色，做事说话都更加谨慎起来。
“哼。”老爷冷哼一声，差点把仆大人吓一跳。
“他们想把更多的灾厄驱赶到我们这边，杀它们，确实费了些功夫。”
“那……”仆大人迟疑，“需不需要老朽找几个人作您的帮手，或者我也可以……”
老爷伸出指节修长的手，如细柳般动了几下，意思是免了。
“我累了，在这晒会儿太阳，睡完自会到神像中去，不必叫我。”
说完，在干净的红漆木板躺下，手放在了面具的上方。
“嗖————”
一阵风吹过，段安刚闭上的眼猝然睁开，他的目光穿透云层，看到了废墟边缘的浓稠黑烟。
像是一个睁着红眼龇着獠牙的怪物，不，是一堆。
“看来外城的祇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
段安起身，脚尖从虚空接触地面，肃穆的神情扰动了周围的毛竹。
无人看得见，段安身后青黄缎绸般的光芒。
刚没走多远的仆大人感受到了祇肃杀的气息，连忙回头。
“老爷，”他边跑边喊，“您这是……要出去?”
段安目光一直看向远处，白色的长衫变成了黑色，蓦然，回头看向仆大人时，何其鬼魅滑稽，令人后背生寒。
“迟几日回来，不必担心。”
说完，他迈着步子朝门外走去。那步子生风，仿若踩在虚无，速度无人能跟得上。
仆大人微微发愣，“这就是祇的威力吗?”
……
废墟与外城交接之处，向来民不聊生。外城的祇企图把自己城内的灾厄驱赶来废墟之城，每每这时，骸骨遍地。
他来时，便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
一把半米长的黑刀凭空而出，段安如握虚无般握住他，像握住一股神力。
面前那团顶天高黑色浓稠的东西眨巴着眼睛，看段安犹如看一顿美餐。
“想吃我?”段安戏谑地问。
那团东西点了点头，眼睛弯成两个巨口，压下来的时候犹如铅云坠落。
段安不稍动手，身后那青黄光芒如神剑，一刀向前劈去。
只一刀，黑色浓稠分作两半，脸谱般的黑东西，眼睛鼻子嘴巴分开。
嗷嗷叫了几声之后，却发现怎么都融合不了。
“这叫，青黄不接。”段安面具之下露出一抹笑意，像是在嘲笑他们。
巨型灾厄仿佛不信邪，欲再次袭来，又再次遭了一刀，这下五官成了零碎的四块。
见混作一团无法对付这个祇，他们便改变了主意，转向那些孤苦求命的外城人民。
他们像蝼蚁一样，被一口吃掉，吐出来只剩一具骷髅渣子。
段安一向不管外城人民，他们企图把贫穷带入废墟之城，把他好不容易建立的繁荣以携带厄运的形式摧毁。
可此刻，这些灾厄企图吃掉他们获得体力上的充沛，连段安看了都觉得未免太过残忍。
祇通鬼神之术，当然，此刻千万只不同于灾厄的鬼推开点下夯实的土，破土而出，密密麻麻地伸出尖锐地爪子要把那些吃人的灾厄撕烂。
“你吃人，它们只能吃你。”
这些鬼听从祇的指令，不作恶只杀灾厄，在人间，他们有一个名字叫做邪神。
段安笑声从唇齿间迸发出来，不屑动一根手指的祇安静地看着他们被品尝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