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翕动几下,佐助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久不见的粳子阿姨和手烧叔叔出现在眼前,可下一刻,二人却相继尖叫着被手里剑射中,血迹慢慢渗出。
眼睁睁看着只会在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一遍遍浮现,此情此景,和鼬一起离开的回答,忽然变得难以说出口来。
再一次的,血色天空下,目之所见的街道上,无数苦无齐飞,眼前的虚影一次次的手起刀落,族人相继着倒下。
月读,这个由鼬构建的精神世界里,一切空间、时间和质量都受到他的控制,与此同时,许多忍术的使用也是受限制的。而且,不管其中时间流逝多久,在外界看来只有短短一秒,因此,妄想让同伴输入查克拉来打破月读是不可能的。
“好好看着吧,我愚蠢的弟弟。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着现实,那么,此刻你的眼中所见又是什么呢?”
窗外是血红的天空,只有黑云急速掠过,而黑白交错的书房里,一个人影站在空荡荡的木屋中间。地板上,交叠着两具人影。
一切都清晰的映入眼底,无可奈何的缓缓摇着头,佐助嘴角扯起一抹悲凉笑意。
鼬,希望自己能恨他。
“就这样苟且偷生的活着,连杀掉我的念头都不敢拥有吗?”
再一次的,灰色的液体漫天喷溅。佐助直直看着那个方向,那里,爸爸妈妈仰面倒在地板上,面容清晰可见。
就算如此,他也是知道的。
爸爸不想和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因此,尽管知道鼬选择了木叶,却还是自愿选择了赴死。
爸爸说,他依然为鼬骄傲。分明很少对他假以辞色,可是,爸爸最终还是把自己托付给了鼬。
“我只和你说哦。”
忽然有个声音响在了耳边。记忆中,妈妈鲜活的面孔浮现在眼前,弯起的眼睛下,笑意温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爸爸净说你的事情呢。”
可是,直到现在,他却依然不知道,那个时候爸爸究竟和妈妈到底说了些什么。
到最后都说着可以懂鼬的妈妈,还在鼓励鼬的爸爸,又在想些什么呢?
鼬在前方抽出刀,身后的呢喃声却再次响起:“为什么,这样弱小?还不够……你对我的憎恨还不够。”
地狱般的景象不断于视野中重复,慢慢擦掉脸上的血迹,看着粳子和手烧再一次倒下,已经不知道该作何想,佐助木然的仰起头,望向面前的虚空中。
鼬,你知不知道,一切的谎言和真相都来自于你。
一次次被逼迫着看着眼前的景象,又一次次看着鼬缓缓从爸爸妈妈的胸口抽出太刀,佐助额角渐渐渗出冷汗,却仍是仰头望着虚空,努力理解着月读的死亡。
本就足够诡异的视野中,终于,纵横交错的死线隐约闪现在虚空里,若有若无。没错,卡卡西不可以解决的事情,他却可以做到,比如,打破这个幻境。
可是,如果他打破这个幻境,鼬……
“痛苦吗,憎恨吗,想要杀掉我吗?”不知何时再次出现,鼬的语调很轻,像是来自黄泉的呢喃,一声声刺入他的心底,“那么,现在还想要和我一起离开吗?”
鼬,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当他是什么?总是这样,如此的高高在上,又是如此的傲慢。
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为什么一定要血亲相残。
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迫自己恨他,直到某一天后,再去杀了他?
鼬又有没有问过自己,他到底想不想面对这样手足相残的局面?
缓缓吐出一口气,佐助慢慢的伸手捂住了头,手心的冷汗之下,呼吸不知何时都变得短促而费力起来。
冷不丁的,忽然有人扑倒在他怀里,满身的滑腻。下意识的推开,看着倒在地上的族人尸体,佐助有些错愕的僵住了手。
缓缓收回顿在半空的手,听着耳边血肉不断被穿破的声音,许久,他微微地苦笑了一下。
这就是,鼬想让自己看到的。
可是,鼬也同样在这个世界里。为了逼迫他看,鼬在一遍遍同样目睹此番场景的同时,究竟作何感想?又为什么,一定要逼迫他做出选择呢?
……他已经杀掉哥哥一次了,这样的悲剧,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你这种人没有杀死的价值,我愚蠢的弟弟啊。如果想杀死我的话,就仇视我、憎恨我,然后……丑陋地活下去吧。尽全力地逃跑,尽全力地苟活下去。”
那么,按照鼬的剧本,等他杀掉鼬之后,成为除掉叛忍的英雄,再回过头去拿走他的眼睛,从此得到永恒万花筒……然后再像侮辱他的人所说,去领取木叶的赏金吗?
鼬,你到底明不明白……
“就算强大到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也无法再换回一切,不是吗?
深深吸入一口气,佐助缓缓放下手,仰头静静看着虚空中的某个位置,轻声开口:“哥哥,不管你明不明白,我已经决定的事……”
不会更改。
身周,无数死线纵横交错在空间里,仿佛在提示着身周世界的虚假。无论是空间,还是弥漫的查克拉,在他的眼中,都可以杀死!
一片尖叫与倒地声里,佐助蓦的睁大眼睛。
鲜红色的死线仿佛交织成一面面巨网,将面前黑色空间里牢牢锁住,而他就站在巨网的中心,看着纵横交错的线条消失后再次浮现。
死线闪烁之间,他伸出手指,缓缓触碰到面前的线条之上。
不远处,鼬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手底动作微顿。
抿了抿唇,佐助眼底的神色再次变得坚定,短暂的停顿之后,微蜷的手指绷直,他沿着眼前的空间虚虚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