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人影却没有停下。
“不要过来,杀了你啊!”不清醒状态的大喊声下几乎带着微微颤抖,可眼前的身影却果真停住了,就这样站在了他的面前。
“佐助……”
同一时间,几乎盖过这声轻语,有声音遥遥传了过来,是鬼鲛。
他的语气中不知是带着感慨还是恼怒,伴随着一片低笑,只是说道:“居然变成这个样子了吗?果然啊,鼬桑,可我还是想要——”
“杀掉他”的三字出口的同时,前方已经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兵器交接声。
佐助就这样茫然的坐在地板上,看着因为线条的闪烁不定,上一刻犹在不远处的人形,下一刻已经闪至了不远处。可在一片虚无的诡异视角里,又猛地弹到了几步外的距离,只听到传来的鲛肌触地的一阵巨大声响。
鼬冷硬的声音仿佛微带怒意,却显得愈发低沉:“鬼鲛。”
回应他的,是一阵说不出究竟是调侃还是嘲讽的声音:“这是忽然有兴趣和我交手了吗,鼬桑?”
微微喘着气,此刻,佐助才恍惚的意识到了这一切。
开什么玩笑!
就算他瞎了,眼中的瞳力却还依旧在,无论是天照还是加具土命又或者是须佐,他根本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尤其是鼬!
不管是身形还是位置,鼬和鬼鲛的身形都十分容易分辨。
用右眼冷冷锁住不远处,与刺痛一起的,佐助的眼睛中再次充斥起大量血丝,目光随那一头由线网构成的身影而移动。
可几乎就在鲜血留下的前一刻,突如其来的,眼底的剧痛却被一阵微凉驱散了少许。
一片静默之中,他的眼睛,忽然被一只手捂住了。
尚在愕然之间,与此同时,他的肩膀也突然被人捏住了。就好像,无论是抓住的人与被抓住的人都可以稍微安心一般,感受着肩头的力道慢慢收紧,佐助茫然的轻轻转了转头。
刹那间,本就恍惚的一切中,他的大脑忽然空白了一会。
一时之间,仿佛对这个世界的绝望憎恨、带有恼怒的狂躁杀意以及眼部痛楚,种种种种,在皮肤触碰的一瞬间,都被这股凉意安抚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鬼鲛的低笑再次打破了这短短的寂静。不管说着什么,他的语气中总是带有一种奇异的跳脱感,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真心实意的感慨。
“嘛……虽然十分不想成为鼬桑的对手,但是此情此景,真是让我不得不想起当初和鼬桑的对话啊。”不知为何,他语气中的怒意渐渐平复了下来,“那种在母体的子宫内即开始相互吞噬的鲨鱼,刚刚出生就开始同伴之间的相互残杀。除自己之外,其他个体全都是作为食物的饵料。”
“还真是一场好戏啊。”伴随着低低笑声,他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之中,“同样深刻感受着残杀同胞的感觉,可眼下放着到手的饵料,鼬桑却忽然放弃了同类相残的念头了吗?还是说,时至今日,鼬桑已经清楚的得知自己是怎样的人了呢?”
“不,我的回答并未改变。更何况……”短暂的沉默后,鼬的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静,“既然对我的情况很清楚,那么你就该明白。”
“哦?”
“从某些意义上,人和鱼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即便同为宇智波一族的兄弟之间,也不过互为部件而已。”不知究竟在说给谁听,鼬言简意赅,“我的弟弟……不过是我的备用眼睛,也即将是我新的光明。”
这下,鬼鲛终于停下了那种独特的语气,彻底沉默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鬼鲛又咧嘴笑了起来,语气却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意味:“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被别人知道了,你的备用眼睛也未必保得住哦。”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了鼬。
而佐助好像听到了全部,黑暗与头部痛楚之中,又好像全部没有听到,唯一在脑中清晰的回荡的,只有鼬的那句话。
“我的弟弟……不过是我的备用眼睛,也即将是我新的光明。”
说到底,鼬还是想要自己拿走他的眼睛而已。
说来说去,不管鼬是不是想保护他,又下意识做些什么,都只不过是出于他的自以为是而已。
可自以为是的却不止是鼬,还有他,自以为能改变命运轨迹的他。
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也不想再改变什么,他只是不想就坐在这里而已。趁自己还有最后的清醒意识,不再犹豫,手腕一动的同时,一柄苦无已经被从早已写好的封印中落入手中。
毫不迟疑的,他猛地将苦无刺向捂住自己眼睛的那只手,可下一刻,却不出料的被握住了手腕。
嘴角冷冷勾起,手指微松,任带有起爆符的苦无自手中划下,一丝符纸燃烧气味如期飘入鼻尖。
捂住他眼睛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一瞬间,他被捏住的手腕已被松开。伴随着不远处墙壁的一声轰然巨响的同时,他唯一能动的右手中也亮起电光,劈向身后之人的手臂。
与影分身一同消失的,仿佛有微微叹息声一同消散在耳边。
“哦?还真是能干啊。”再一次的,鬼鲛叹息道,“不过,鼬桑,你的弟弟还真是缺少自知之明啊。”
“少废话了!”重新站起身来,佐助迅速退到墙边,“不是想拿我的眼睛吗?有本事现在就来试试啊!”
鼬却只是沉默着站在不远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鼬桑,有这样的弟弟还真是令人头疼啊,不管如何,这次让我来帮你吧。嗯……不会砍腿的,只是暂时让他失去行动能力而已!”
话音未落,与一阵巨大的吱吱声再次响起的同时,伴随着与其而来的一串脚步声,以及一声气喘吁吁的大吼。
“佐助!你们这两个家伙,放开佐助冲我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