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棚里乱七八糟，枫婷带她去外面露台上坐，程之声递了一瓶水过去，“会不会打扰你？”

枫婷说，“不会，摄影师在沟通场景，下一组拍摄二十分钟后，”她说完，还叮嘱程之声，“你别着急走，晚上请你吃饭啊。”

程之声笑，“恭敬不如从命。”

露台上，程之声问枫婷，“钟灵和我哥离婚你知道吗？”

“知道。”枫婷喝了口水，“我看见她朋友圈在美国，听说她那酒吧，也盘出去了。”

见程之声有些低落，枫婷安慰她，“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做这个决定，一定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你也别想那么多。”

程之声抿了抿唇，“我只是觉得可惜。”

枫婷说，“鞋子合不合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程之声点点头，她问，“你怎么样，这两年在横店，还好？”

枫婷笑了笑，吐了口气说，“还在努力中，争取有一天，能让你在大屏幕上看到我。”

“你想演电影？”

“那是我的梦想啊。”枫婷满眼憧憬。

程之声笑道，“那祝你美梦成真？”

两人聊了一会儿，枫婷看了下手机，时间快到了，她起身，“我先过去了，你等我，晚上一起吃饭。”

话音刚落，门口忽然闹哄哄的，程之声转过头去，为首的女孩漂亮极了，整个人白得发光，带着嚣张的步伐进来，身后跟了一行人伺候。

一眼看上去，她觉得那人有点儿眼熟。

摄影师瞧见那女孩，谄媚地迎了上去，“乔小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乔琪摘下墨镜，往休息区的沙发上一坐，满脸趾高气昂。

一旁助理说，“我们乔小姐最近接了个代言，今天过来是想拍一组宣传照。”

乔琪把在场的人都扫了一遍，“有问题吗？”

摄影师什么没见过，十分有眼力见儿，滑头得很，一口就答应下来，“当然没问题！”

乔琪和枫婷本来就是一个经纪公司，但她是一线女星，而枫婷如今在横店混了几年，不愿放低身段，依旧名不见经传，待遇自然千差万别，这行比什么都现实。

乔琪转过头，高高在上地扫了一眼站在过道的枫婷，一字一句说，“那你还不快让开？”

枫婷默默低下了头。

往旁边挪了两步，虽然委屈，但也敢怒不敢言。

乔琪起身，和一众助理团队，往摄影棚那边走去了。

程之声见状，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满脸怒气想冲上去评理，这也太欺负人了。

枫婷一把拉住她，“你别冲动！”

程之声气得不行，“她们这不是欺负人吗？你拍得好好的，怎么她一来，就得让她先拍？”

枫婷有些难过，认真解释着，“乔琪，我们公司一姐，老板就指着她赚钱呢，谁得罪谁死。”

乔琪进来后，程之声也认出来了。

当红女明星嘛，她没怎么关注，但是总免不了公司同事八卦，听说过。

她也不想让枫婷为难，冷静下来问道，“那你今天还能拍上嘛？”

枫婷抿了抿唇，“大概率是不能了。”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拍了？”程之声又问。

枫婷说，“看情况吧，也有可能明天，或者后天。”

程之声算是听出来了，枫婷是完全没有话语权。

乔琪架子大，她一来，所有人都上千小心伺候着，唯恐得罪了她。

程之声问她，“你就不生气吗？”

“害，既然入了这行，有什么可生气的？”枫婷说，“这点儿委屈都受不了，那就活该一辈子出不了头。”

程之声瞧着这一个小小美人儿，出水芙蓉，眼睛一红，就惹人怜惜。

偏偏入了名利场。

枫婷似乎看出程之声在想什么，她苦笑道，“声声，我不像你，有父母托举。”她垂眸说道，“我妈最近又结婚了，我没有退路，这一生是死是活，是锦绣前程，还是一辈子活在泥泞里，全凭我自己本事。”

程之声那时觉得，枫婷彼时还有一颗赤子之心，没有在名利场迷花了眼，不肯向资本和现实低头。

凭着自己的本能，在这个浮华的圈子里，摸爬滚打。

她觉得这个女孩，总有一天，会站在耀眼的顶峰，熠熠生辉。

迟早有那么一天。

那晚枫婷始终没能和程之声吃上饭。

晚上七点时，两个人刚道餐厅，枫婷电话响起。

她接起电话，那边声音大得跟开了外放似的。

程之声皱了皱眉。

枫婷小心翼翼道歉，“不好意思啊，刘哥，我以为今天轮不上我拍摄了，就先走了。”她看了看程之声，又跟那边商量着，“您看剩下的拍摄任务可以再拍吗？”

“你当你是大红人呢？一个十八线都够不上，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商量？今天不拍就永远别拍了！”

说完啪一声挂掉电话。

枫婷站起来，慌慌张张的，一边穿衣服，一边抱歉地说，“声声，不好意思啊，我得先回去继续拍摄，明天还得回横店，只能下次再一起吃饭了。”

程之声瞧着她被呼来唤去，忽然觉得有点儿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