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到头来，她又得到什么了呢？

背叛，失去，惨烈的，痛苦的，心里泛起一股酸楚，然后是憎恨，愤怒，厌恶所有情绪，通通交织在一起，叫她无法自处。

何事落到这收场？

“声声......”

这样的声音，像是触动了她大脑的一根弦，她终于睁开眼睛来。

眼前有点儿模糊，眼里堆满了水分子，湿哒哒的。

裴信替她轻轻擦拭眼泪，程之声看着她皱着眉，紧张极了。

他握住程之声的手，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程之声用了点儿力道，带着一股倔劲儿，抽出自己的手来，“我爸爸呢？她怎么样了？”

裴信眸光暗了下，低头，缓缓才说道，“救护车赶过去时，你爸爸和杜宇森，已经没有气息了，医生当场宣告抢救无效死亡。”

程之声大脑紧绷的那根弦，终于炸裂开来。

她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

病房里凄厉的哭泣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裴信急切地安抚她，“声声，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好好保重，不然你爸爸在天之灵，也不能瞑目。”

也不知是哭了多久，程之声终于冷静下来。

她问裴信，“我妈呢？”

裴信顿了下，“你妈知道这件事，晕了过去，我让王乙年在那边守着。”

程之声又问他，“我爸爸明明没有做什么，杜宇森为什么会忽然对我们下手？”

裴信不想瞒着她，心里对她是内疚的，他语气里都是歉疚，如实说道，“是庄辰。”他说，“他不满我对你过于上心，私下去见了杜宇森，告诉他是你爸爸把消息出卖给我，这件事情，我有很大的责任。”的确是他疏忽大意了，他做梦都没想到，他亲手带出来的人，会这么摆他一道。

间接导致程万酌死亡。

程之声冷笑了声，“是吗？”她一动不动看着裴信，“这么说起来，归根结底，是因为我...”

裴信见不得她这样的眼神和语气，冰冷极了。

“声声...”他后悔得很，“我如果知道，这件事的结局，一定不会是这样，你能不能原谅我？”

程之声沉默了一瞬，才抬眼看床边的男人，“裴信...你要是我，你能和间接害死自己亲生父亲的凶手，继续在一起吗？”

裴信眼神僵了僵，彻底愣住。

“你不能，对吗？”程之声咄咄逼人，“所以你怎么能要求我可以呢？”

“今天你无论怎样巧言令色，我们都不会有以后了。”

“裴信，分手吧。”

他第一次没有勇气辩解，第一次觉得事情既棘手，又苍白无力。

他多怕再伤害到她。

程之声只是惊吓过度，没两天就出院了。

程万酌去世，程之声和程敛处理了爸爸的后事，关于公司的一系列事，由程敛接手，程之声则照顾着妈妈。

苏沅自从得知丈夫去世的消息，她深受打击，一直在医院住着。

程之声一直陪着妈妈。一刻也不敢离开。

苏沅年轻时，也是美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却是日渐枯萎。

程之声看着妈妈憔悴的面容，心疼极了。

照顾起来，丝毫不敢怠慢。

期间沈纯倒是频繁出现，帮了程之声很大的忙。

彷佛是知道裴信回来，自从那次送程之声回家之后，他就没再出现。

他一直是很有分寸感的一个人。

程之声有时觉得，自己是配不上他一颗真诚的心。

住了半月的医院，苏沅总算气色好了一些，她提出想要回家。

程之声同意了，沈纯替他忙进忙出。

那一天回到澄溪路的家中，苏沅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程之声陪在身边和妈妈聊天，沈纯坐在一旁，替他们泡茶喝，整整齐齐的一小碟坚果，沈纯耐心地剥好，放在里面。

一切都落在苏沅眼里。

她知道女儿和裴信已经分手，这是必然。

她只觉自己时日无多，将来，她的宝贝女儿，又该何去何从呢？

如果，如果他们能够在一起，也是不错的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