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杀的血沫横飞,眼看门洞快要被兵士堵住,沉闷的关门声再度响起。
行云一□□死个身背弓弩的禁卫,夺过弓弩回头射死几个挡路和正卖力推城门的兵士,疏于防备时,身后禁卫一剑刺向他背心。
姚华音飞鞭过去替他挡了,剑尖受力一偏,从他左背向上挑出一道血光,行云吃痛倒地,举起箭筒抵挡一起刺来的数柄长剑,向着姚华音艰难嘶吼:“姐姐先走啊!”
姚华音来不及看他,沉沉念了声“做梦!”
手中铁鞭如血龙狂舞,打的禁卫齐齐惨叫着向后跌倒,行云趁机挺身站起,一口鲜血染红了前襟。
兵士们再度堵向门洞,王府禁卫招招致命,步步紧逼,徐竭知道姚华音和行云再怎么抵抗也难以活命,攥着拳头低头慨叹,平山的前路怕是会荆棘遍地了。
脚下震颤明显,城外的马蹄声渐渐清晰,徐竭顾不上城下,转身往城楼上奔,禁卫首领急声喝令:“快关城门!”
行云提起弓弩又是一箭,关门的兵士闷声倒地,姚华音挥鞭替他防守,见两匹高头大马正从西边栏杆附近飞驰而来,轰鸣的马蹄声与城外的声音融为一体。
卓一斗低伏在马背上,手里紧紧牵着另一匹,两腮绷着,微红的眼睛盯紧姚华音和行云,一人二马如离弦的箭般冲到城下。
这是出城的最后机会,姚华音纵身跃起,踏着剑尖迎过去,卓一斗同时从马上跳下,死命把缰绳向前一扔,“走!”
姚华音扯紧缰绳坐上马背,兵士们惊着上前阻拦,被马蹄踢出一丈多远,行云嘴角、身上到处是血,疲于应对王府禁卫的连番攻击,数把明晃晃的长剑交叠如向他胸腹刺过来。
他牙冠紧咬,单手在胸前极速轮转枪身,瞬时闪过一道螺旋状的光影,绞落长剑无数。
“子钦!”姚华音的呼喊声如在耳畔,座下快马送来一阵疾风,行云激动扬唇,扔了长枪跳上后面那一匹,与她先后冲入门洞。
城门下横着好几具尸体,大门还倘着一条缝隙,足够快马通行。
“别让他们跑了!”王府禁卫向门洞里一拥而入,姚华音左右挥鞭逼退门洞里的兵士,行云翻身向后仰躺在马上,扣动弩机数箭齐发。
王府禁卫惨叫着倒地,露出角落里卓一斗的半边身子,红如在血泊里泡过似的,跟着又是一剑,直戳他胸口。
“一斗兄!”行云颤声喊着,门洞里的幽暗瞬间被光亮替代,刺的眼睛生疼,他意识开始模糊不清,两行泪水无声落下。
卓一斗感觉到行云的注视,瘫倒在墙角,顿挫着朝城外看去,红彤彤一片,已经看不到人影。
王府禁卫踩着他的身体死命往城外追,想是对上了季震的大军,在一声声“关城门”中狼狈地去而复返。
他鄙夷地笑容慢慢变的轻松随意,呕了口鲜血,心说尤元子那老道士算的真是准,他自诩洒脱不羁,到底还是因情而死。
自由自在地云游四方,赏遍天下美景的心愿终究是无法实现了,还好这辈子欠的情都已经用命还清,下辈子不必再背负了。
城门闷声合上,震的身下一颤,他撑着最后一分力气望向门洞里那片混乱的虚空,耳朵回响着行云的声音:
“一斗兄,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他闭上眼睛,笑着摸摸衣襟里的账本,嘘声道:“就不告诉你,你小子还欠我钱呢,下辈子记得还我。”
城下半里处军旗猎猎,季震扬头瞪着城楼上的徐竭,眼里如淬着冰凌。
姚华音骑着马迎面而来,手里拽着另一条缰绳,行云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身上布袍被血水浸的几乎没有干净的地方。
五千韶阳军一齐下马跪地,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扰了刚刚历劫归来,身心俱疲的主君。
季震随之下马迎过去,伸手探了探行云的鼻息,把他交给部将照料,见姚华音乌发凌乱,满脸倦容,不便再独自骑马长途跋涉,拱手行礼后从马上横抱下她,咬着牙关勉强下令:“撤兵,先回金吾!”
徐竭不易对付,姚华音和行云又都身子孱弱,平山从南边回返的人马已经不远,眼下不是找成化虏报仇的时候。
韶阳军依令上马,向左右闪出一条道来,季震抱着姚华音跟他同乘一马,从夹道中向东而去。
城楼上,众兵将没有等到号令,纷纷放下弓弦,徐竭不忍见到双方日后敌对的局面,又自觉心中有愧,向远去的季震略鞠躬致意。
赵冲还没有回来,他心绪纷乱,没有胜过季震的信心,更不愿与他交手,他让姚华音活着离开,给平山和韶阳继续联合留下最后一分可能,只是想让成华虏饶过他这一回,恐怕机会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