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忽然想起了自己在柳静姝的一堆陈年旧物里,是有看到过陆钦明的名字。
当时一心找鞭子,只当没什么忽略过去了。
“嗯,钦明待我不薄,他家也是书香世家,我此后更应当谨言慎行才是。”
柳静姝垂眸,面色微红,大抵是想到了心上人。
“陆钦明?小姐你要嫁的人是陆钦明?!”羡枝手里舀水的瓢掉落在地,握住了柳静姝的手。
“怎么了小枝?”柳静姝疑惑歪头,另一只手为羡枝抚背,安抚震惊到语无伦次的少女。
“这不是早就知晓的事情吗?月前下婚贴的时候,小枝你还很高兴呢。”
羡枝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柳静姝要嫁的人是陆钦明,那二狗阿爹是谁?是陆钦明吗?
可二狗阿爹怎么看都不像是书香世家的人啊?怎么会二狗取这么个名字?
“水凉了,我有些乏了,小枝你今日累糊涂了,退下吧。”女人淡淡开口,伸手示意屏退了羡枝。
“是。”羡枝低头,悄无声息退出了房间。
黑夜静谧无声,偶有星子在空中展露,夜晚的微风吹过少女的发梢,门前的枯树焕然一新,开了满树的海棠花,散落在地,无人捡拾。
少女觉得背后发凉,总感觉在暗中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但她现在无瑕顾及。
其他被迫进入的幻境的人究竟在那里?都变成了幻境中的谁?
羡枝觉得头疼,缓步走下了台阶,朝侍女休息的地方走去。
而在少女的身后,那个盯着羡枝的黑影也慢慢隐入了夜色当中,消失不见。
羡枝当晚做了好长的梦,梦里有春姐姐,还有卫姐姐。
满山遍野的芳菲,段春许如雨后劲草,濯洗不染微尘。
少女被段春许揽入怀中,笑问她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少女放声大哭,鼻尖安稳的草药香让漂泊的心有了一隅安定。
等梦醒来,一切都散了,羡枝连虚无的散雾都不曾拥抱到。
“小枝,快醒醒,到我们小姐早起梳洗的时间了。”小云摇摇在梦中哽咽哭喊的羡枝。
“你怎么回事呢,平常都不赖床的呀。”
羡枝反应性地翻身起床,她没忘。
只有找到追溯镜碎片才能出幻境,她要尽快找到镜辞安他们。
柳静姝正端坐在铜镜前,镜中的人儿面孔柔善,如沐春风,周遭都散发着平淡舒缓的气息,至纯至美也莫过于此。
“小云,给我送件素锦衣裳来。”柳静姝轻轻开口说道。
“小姐你最近都偏爱穿素色的衣服呢。”小云笑着去拿衣裳,留羡枝一人在房中伺候。
敞开的门被风吹得“砰砰”响,柳静姝忽然如同心悸般整个人微微抖了一下,瘦削的肩膀像只折翼的蝴蝶,孱弱纤细。
“不知怎得,我这几日容易心悸,胆子也比从前少了不少。”
柳静姝喃喃自语道,偏巧被站一旁梳发的羡枝听见了。
“小姐刚刚说你最近胆子变小了许多?”羡枝与镜子中的柳静姝对视,少女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而且你近日偏爱素色衣裳?”
“嗯?怎么了吗?”柳静姝疑惑地眨眨眼睛,确实如此。
“何月泱是我啊!你快醒醒!!”羡枝使劲摇晃柳静姝的肩膀。
“小枝你在,你在喊谁的名字?”柳静姝忽而觉得头痛欲裂,奈何就是想不起来何月泱是自己。
“我啊,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羡清枝啊!”
羡枝欲哭无泪,怎么就是唤不醒柳静姝体内的何月泱?
柳静姝头疼扶额,半倚檀木桌,女人的身体颤抖地更加厉害了,额头不断冒着虚汗。
羡枝以为她马上就要清醒了,结果下一秒在女人的脸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
“小枝,我头疼,你先下去吧。”柳静姝的声音淡淡的,让人品不出味道,羡枝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女人屏退了。
“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道理来说,何月泱应该已经醒了呀,难不成还有什么特定的唤醒步骤吗?”
少女一头雾水,茫然无措地漫步在宅邸的庭院当中,忽然被小云递过来了一把扫把。
“小姐叫你去扫后院呢,说中午前一定要扫完。”
怎么突然就给自己派活了?
后院不就是柳静姝亲手解决掉二狗阿爹的地方吗...想到这里羡枝还有点心理阴影。
“之前小姐从不给我们派后院的活,刚刚不知道怎么了,我进去拿衣服,小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小枝啊,后院里有个性格怪异的仆人,你可要提防着点,他最近老是在后院出没呢。”
“嗯嗯知道了。”羡枝乖巧点点头,正欲往后院走去。
“早点回来啊,下午陆公子还要来府里见我们小姐呢!”小云在羡枝背后大声喊道。
陆钦明?
既然何月泱附身在柳静姝身上,那么说不定镜辞安就附身在陆钦明身上。
无论如何,前提条件都是为了找到镜子碎片。
羡枝的心往下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