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是考试月,他之前准备的曲目教授很喜欢,说他要是再练出些韵味来,就带他一起去米兰演出。
他穿过学院的白色长廊,整个空间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回音,还没到琴房,路上碰见了卡洛,印象中是个小号手。
他走进琴房,将曲谱放在架子上摆好,试了几个音,松了松手腕,准备开始弹奏,却听到卡洛仿佛跟人起了什么争执。
依稀听到几个关键词,“Accademia”,“arte”,跟美院有关?他马上联想到那天在咖啡店遇见的中国女孩,有了些探究的兴趣。
他站起身,背靠在门边,静静的听,窗外的斜阳给他照出一道好看的残影。
“都说不是我不想去,可是周五真的有事去不了!”
“你有问题自己去跟秘书处解释,我只是过来替老头子带话,你的请假条他没同意,周五必须到场!”
“不是吧……可是……”
“十月是考试月,本来就是模特紧缺的时候,你临时给老头子开天窗,他当然不会同意。”
“如果你真的来不了,除非,你能找到人替你,让课程正常进行,不然的话,小心秘书处直接扣你学分。”
“……”
马可听过美院经常招募学生去兼职人体模特,但都是以自愿为原则,并且往往还会支付不菲的报酬,只是对模特身形很有要求,必须要是线条匀称好看的。
“周五上午8点半,是绘画系的小考,没得商量,必须要有模特在场!”
“……可是我的票都买好了,退不了……”卡洛想最后再争取一下。
马可沉吟片刻,脑海中不断闪过关于女孩书包的记忆片段,那个秘书处的印章下写了什么名称或是专业,是什么……,是“P!”那个标记下写得是Pittura(绘画)!
马可推开门,出现在二人面前。
“我可以替他去,如果你们急需要一个模特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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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雪城的车上,跟同行人的疲惫不同,娜娜无比精神的看着周边不断闪过的灯火夜景,深夜的寒意重到车窗玻璃都冻出了霜花,大部分人已经沉沉睡去,包括她身旁的那个少年。
他的手骨节分明,托着下巴靠在车窗的一侧,双目紧闭,睫毛弯弯。娜娜不由自主的感叹,原来真的会有人,长的就像造物主的恩赐。
不知道是里昂的星星太迷人,还是她的心弦有所松动,她一夜无眠,就这样到了凌晨。
司机师傅一路开回到了被大雪覆盖的盘山公路上,天已经蒙蒙亮,目之所及只有无限曲折的山脉,和挂了满满当当厚雪的松针,偶尔能看到几只松鼠在树上跑上跑下,和山林深处三三两两的木屋相映成趣。
在下一个休息区的时候,司机要求大家都下车活动一会。
娜娜这才轻轻的拍了拍身边的人,“醒醒”她柔声道。
马可睁开他的水蓝色眼睛,略有些懵懂,娜娜起身决定去买杯咖啡回来,正戴着围巾,他也站了起来,先行下车去了。
娜娜愣了愣,当她脚踏在雪地上时,发现他早已不见踪影。
走进休息区,这是个木屋结合红色钢架结构的玻璃房子。像之前在路上看到过的那种森林童话小屋,只不过它使用玻璃和钢材扩充了空间。
货架上满满的圣诞气息,放眼望去几乎都是红绿白的配色。
“要喝热可可吗?”
娜娜以为是马可问的,当即看过去,结果不是……
“怎么了?”恩佐不明所以的问。
“没什么。”娜娜摇了摇头,有些莫名的失落。
走到食品展示柜上,她打包了两份香草牛角面包,和两份咖啡。
回到车上,马可早已回到座位上,他的神情冷漠,望着窗外的雪。
娜娜敏锐的察觉出了疏离感,她轻轻的在他身边放下牛角包和咖啡,然后换了个空位坐下。
“娜娜。”比安卡上车了。
“你怎么换位子了?”她坐到她身边,俯耳问道“难道他昨天没跟你表白吗?”
娜娜一惊,“你怎么知道?”
“那天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这小子嘴硬的很,总是演出结束就不见人,后来他们说他三天两头就往美院跑。”比安卡双手叉腰,气不打一处来。
“……”娜娜忽然有点愧疚感。
“后来我只能跟另外一个钢琴师排练,考试的时候,那乐感,差太多了。”比安卡打开了话匣子,从考试说到了音乐喜好,又说到了流行流派。
娜娜好像听了,又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是静静的望着那个窗前冷峻的身影。
自从里昂回来,娜娜再也没有见过他,他仿佛就像一团火,措不及防在她的心间点燃了一个小火苗,而后又像一阵风,狂风大作搅的她七荤八素无比凌乱,最后却轻飘飘的走了,无声无息。
聊天软件上的信息记录停止在八号的那句[Dove sei?(在哪)]
娜娜有考虑过去ins找他,但是叫Marco的太多了,她不知道他的姓,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