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布拉格

"……欧亚大陆自古以来交流就没有停止过，即便离的远，但是你别忘了，两块大陆本是一片相连的陆地。"露娜大概理解娜娜突然伤感的原因。

"我……"从昨天突然聊起的鞑靼人话题，娜娜就对两片大陆古代历史的相交节点燃起了探究的兴趣，看来回雪城后，确实要去图书馆翻看一下古籍。

"你想去图书馆查资料？"露娜问道。

"有点……"

"不一定是用意文书写，可能会是拉丁语或者佛罗伦萨方言。"露娜摆了摆手道，这种古籍就算保存完好，阅读起来也太费力了。

"古籍一般不会轻易开放吧，可以找下近代学者的版本看看。"娜娜沉思了会说道。

"奇怪了，你怎么不干脆在米大修文学或者历史专业。"露娜黑碌碌的眼珠一转，勾起嘴角调皮的笑道。

"……"娜娜无言。

"或者，你准备参赛的作品可以考虑用史诗的形式叙述这段历史。"露娜灵机一动的提醒道。

"你是指童插采用这个主题？"娜娜觉得有些道理，但还不是特别有画面。

"反正你的选题不是还没定下嘛，可以考虑一下。"露娜吃完最后一口苹果卷，拍了拍手上的糖霜。

娜娜附和的点了点头，没吭声也没反对。

*

从维也纳中央车站出发去布拉格大概需要四小时的车程，娜娜在座位上拿出了速写本，有一笔没一笔的画着速写。

［出发了？］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嗯，下午三点左右到布拉格。］娜娜看到是马可，打了几个单词回复道。

［Buon viaggio，mi manchi sempre。(旅途愉快，我惦念你)］马可回的很快，娜娜看到回信，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浅笑。

［你们是几点出发？］娜娜问道。

［下午先回剧院开会，飞机在6点左右，晚8点就到了。］马可答道。

［Buon viaggio anche a te。(旅途愉快你也是)］娜娜说完，放下手机看向了车窗之外，玻璃的反光映出黑发女孩的身影。

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她们正朝波西米亚地区前进，一路多是起伏的山地，天蒙蒙的笼罩着一层晕色，面前是一片广阔的针叶林，地上叠满松枝和落叶，山脉连绵起伏络绎不绝。

因为车厢内暖气和外部环境的温差，车窗上浮起一层雾气，将古老落叶森林的景象衬托的更加朦胧。

布拉格是捷克的首都，它的位置介于维也纳和柏林之间，也曾经作为神圣罗马帝国的旧都。

布拉格虽然夹在奥地利和德国两个德语国家中间，却不讲德语，使用的是捷克语，因为传说中他们的祖先是一支来自西方的斯拉夫部落。

下午三点多，娜娜和露娜到达了千城之城布拉格。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形容这座千城之城，那它就是波西米亚大地上一个不愿醒来的金色童话。

因为这是一座拥有众多哥特式尖顶教堂和巴洛克式城堡的童话之城，古堡、天鹅、森林、中世纪所有你能想到的童话元素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待两人放好行李，一同在老城区行走的时候已经临近日落。

"露娜，你知道我小时候的梦想吗？"

"嗯，你说。"

"我记得我小时候曾经有过一个梦想，那就是想知道是怎样的山水，才能孕育出阿尔丰斯·穆夏这么敏感细腻的画家。"在穿城而过的伏尔塔瓦河之上，娜娜跟露娜漫步在查理大桥上。

"我也是，我小时候受少女漫画的影响很大，所以学的美术，等到长大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少女漫的风格鼻祖是穆夏的广告画。"露娜牵着娜娜的手，看向金黄色夕阳下的潺潺流水。

"听说穆夏年轻的时候曾经来过米兰求学，但是却不被当时美院的教授所喜欢，当时米兰流行印象和分色主义，跟崇尚复古的穆夏极具线条装饰感的画风格格不入。"露娜望着天边的晚霞，感叹才子的失意。

"嗯，我知道……我听说，他后来是在巴黎，替音乐剧和广告画海报，才找到出路。"娜娜颌首感叹道，怀才不遇，时运不济，无论是怎样的大才都逃不过命运无情的捉摸。

"是的，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正是欧洲艺术思潮变革的关键时期，由于他不愿妥协于时代的审美，所以他在巴黎度过了他最困顿的五年，几乎靠借钱度日。"露娜扶着石桥说道。

"有面包的时候可以选择风格，但是如果无法妥协存活于世，就会像梵高一样，直到死后才被众人理解和缅怀，艺术这条道路，从来艰难……"娜娜望着一览无余的两岸和鳞次栉比的哥特式尖顶，她还不知道自己会成为怎样的画家，她还不知道该怎样平衡艺术和商业性，她觉得对于未来一切都还充满着未知。

两人相视一笑，内心深处都有些年轻人对不确定的未来的迷茫与困惑。

望着伏尔塔瓦河下飞舞的天鹅，查理大桥上的夕阳闪着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