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潮湿,阴凉湿冷,雨丝斜飘就像垂钓的鱼线,路面堆积的滩水泛起圈圈涟漪。
陆临风和李远捷在路上走着,随意闲聊,或聊刚才结束的电影,或聊起明天的工作。李远捷撑着伞,手臂支在中间,因为距离极近,免不了产生肢体触碰。
陆临风手里还拿着那朵玫瑰花,许是受水雾影响,看起来有点蔫。
周遭的一切都成为风景画布,在雨幕中模糊不清。他们不紧不慢地走,陆临风的家离此处不远,大概十多分钟的路程。
可没想快到家时,雨势突涨,豆大的雨点打在伞布上接连发出闷响。
陆临风正低头看着水洼,小心翼翼避开,不料李远捷突然揽住他的肩膀,他转头一看,李远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雨下得太大了,挤一挤。”
两个大男人撑着一把伞,空间有限,容不得他们疏远。
不仅仅是雨变大,风也加狂,吹歪他们的雨伞再从耳边呼啸而过。
彻底变天了。
转眼间,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不远处还有雨伞被吹飞,只见伞主人淋着雨脚步踉跄地追,几道身影从旁侧迅速闪过,呼喊着快点跑。
最后一段路走得极为艰难,李远捷搂他的手臂收力,身体挨得更紧贴,相依着疾步快走,然而还是没能躲过风雨的摧残,到单元楼楼下时,两人的裤腿都湿透了,鞋面上全是细小的水珠。
李远捷的情况显然要比他惨烈许多,靠外一侧的肩膀全都湿透,卡其色外套濡成深色。而他倒没淋什么雨,不用想,肯定是李远捷不知不觉间将伞往他那边斜了些。
“陆哥,你不要紧吧?”李远捷上上下下打量他,发现他没淋到雨,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但你的衣服好像都淋湿了。”陆临风皱着眉心说。
让人就这么回去肯定不行,否则他良心不安,况且现在还在下暴雨,他邀请道:“你要不先去我家坐坐,等雨停了再走?”
李远捷望了眼天色,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爽快答应说好。
上次来不过在小区门口停留片刻,这次居然直接进入陆临风的家,怎么能不说是老天助力呢?
他跟在陆临风身后,换鞋时不住打量客厅环境问:“陆哥,你一个人住吗?”
“嗯就我一个人住。”
“你家还挺大。”他好奇打量周围的布局,转个身功夫,听见陆临风说:“你先把湿衣服脱了吧,穿着多难受。”
外套脱掉后,发现里面的短袖也湿了。
见陆临风拧着眉头,李远捷咧嘴笑说:“没事儿,我身体好,淋这点雨不会感冒的。”
“那也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要是害你病倒了,那不就成罪人了?”
“哪有这么严重。”
“你要不在我这里洗个热水澡?”临风想了想说:“你可以先穿我的衣服。”
“这……也行。”
陆临风进房间找来一套舒适的衣服,他们身高相差不大,目测他的衣服李远捷也都能穿,遂递给他说:“衣服都是干净的,这条内裤也没穿过,你先将就着穿会儿。”
“好。”李远捷抱着衣服进浴室洗澡,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没过多久,浴室内水汽氤氲,人影朦胧。
陆临风在厨房煮姜汤,锅内的水咕咕冒泡,生姜的味道愈发浓烈久久不散。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放眼望去,整个城市笼罩在浓厚的白雾当中。
雨一直没停,李远捷留在他家蹭了顿晚饭。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就煮了点瘦肉粥,再炒两道下饭菜凑合。李远捷也不好意思混吃混喝,抢着要洗碗,陆临风这次没跟他客气,自己坐在客厅看电视,留他在厨房洗碗。
李远捷洗完碗,出来边擦手边笑说:“陆哥,你可真是会过日子的居家好男人。”
平底锅、炒锅、蒸锅,单是锅都有七八种,分门别类放在厨柜里,还有碗筷也全都按照大小摆放整齐,各有归处,若是平常凑合着过日子的糙汉,肯定做不到这般精细。
这些陆临风早已养成习惯,此刻被李远捷指出,率先惊讶了几秒,而后说:“哪有,我只不过为了拿东西方便。”
“你就别谦虚了,我到现在都不会做饭,之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天天点外卖,后面我妈老是说这样不卫生也不健康,让我搬回家住。”李远捷在他身侧坐下说:“回家虽然一日三餐解决了,但通勤变远了,现在来回将近两个小时。”
“是远了点,但住在父母身边陪陪他们也是件好事。”
陆临风的眼神陡然黯沉了几分,这些年他最后悔的是没能在舒婉生命的最后几年多陪陪她,若能早点察觉到她的不适,恐怕事情也不至于成为今天的局面。
两人坐在沙发上闲聊,墙壁上的秒钟滴滴答答旋转,不知不觉间,夜色越发浓重。
好不容易等到雨停,李远捷看了眼时间,说时候不早了,他该回去了。
陆临风起身准备送他下楼,刚出房门,发现楼道的感应灯亮着,应衍站在电梯前等待。
他就穿了一件单薄卫衣,脚踩拖鞋,手里提着一袋垃圾。听见声响,转头看见他们两人从房间出来。
他的脸上浮现瞬间错愕,看看陆临风,再看看李远捷,不过须臾,眸色骤冷,神情也是冷冰冰的。
李远捷惊讶不已,和他打招呼说:“应哥?你也住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