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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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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庭瑄暗松口气,又隐隐有些担忧:他果然不来了么……

只听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李隆基由高力士搀扶着,与杨妃一同入座。

晚宴现场顿时静了,百官三呼万岁,而后齐齐行礼。

李隆基摆手,说了声:“免——”又道,“此乃家宴,众卿家不必拘束。今日巧逢腊祭,可喜我大唐江山安定,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实乃天佑我大唐,何其幸之。朕,当设宴酬谢众卿家同心同德,协力匡扶社稷之功劳……”

看楼下有小将匆匆跑来,被楼道口的龙武卫士举兵刃拦住了。

小将游说无果,朝楼上纵声喊道:“杨相国——”

杨国忠皱了皱眉,悄悄看了李隆基一眼,终是抽身下楼。

李隆基仍在继续:“腊八,乃合聚万物之喜日……”

杨国忠疾步上楼:“皇上,臣有事禀告!”

李隆基皱眉,显然是不满他打断祝词,却仍耐着性子:“说!”

杨国忠犹豫片刻,终没有在百官面前大声直言,凑上前去,小声耳语。

李隆基眉头越蹙越深,忍不住勃然大怒:“荒唐!如此流言,朕已不想再听!”

顿时百官皆静,殿上连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允鹤眉心凝起:适才杨国忠的耳语,众人或许没听到,他却已听得一清二楚。他说的是河西兵变。

李隆基双手撑住案桌,胸前起伏不断,许久深吸口气:“国忠,自古将相和,则国运昌隆。将相不和,则国内潦倒。古有廉颇蔺相如的故事为鉴,你如何不懂?你气量如此之小,又处处弹劾安将军,无怪乎连国师也要不满于你了。”他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允鹤一眼。

迟瑞听李隆基忽然提起允鹤,又看到他一瞥而过的眼神当中并非含有善意,莫名就紧张起来,轻轻抓起允鹤的袖子。

允鹤心头冷笑:这皇帝倒真是狡猾,明明自己不满杨国忠,却非要把矛头往别人身上抛。

当下也不反驳,只是安心看他做戏。

倒是李庭瑄听到这话,心弦愈发绷紧,他有心想替允鹤辩白几句,又怕越描越黑,只得隐忍不语。

杨国忠垂首,眸中锋利的寒光如刀片般划过眼底,据理力争:“以往国宴,安将军只会早到。”

李隆基淡淡道:“安将军镇守范阳,路途遥远,朕耳闻他近日身体有所不适,便是缺席一次……”话未说完,天空忽有烟花绽开,发出“嘭”的一声炸响。

杨国忠脸色立变:“没有命令,何人乱放烟花!”

“是我——”

听到这声音,李庭瑄心头猛跳,冷汗顿时自额角冒出来。

席位最末,一身黑衣胡裘的安禄山踏步走来,大笑道:“谁说我不来赴宴!”他一路走到李隆基面前,“臣路上准备礼炮烟花,因此来迟半步,皇上恕罪。”

随着他的到来,天空中礼花不断,轰鸣声不绝耳语。

绿的、红的……各色焰火点亮了整个春阳殿上空,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是异样色彩。

李隆基在礼炮中大声笑道:“你别出心裁,何罪之有!”笑看了杨国忠一眼,“上次来迟,你也是为朕准备贺礼。说起来这份心虽难得,但迟到总归是失礼,不好!”

安禄山躬身答道:“臣,谨记。”又道,“本来也不至于迟到,只是路上听闻传言,有人说臣的下属私下绑走了河西节度使杨光翙杨大人,言之凿凿,让臣十分震惊,免不得要着人速查,方知乃是流言一场,惊出一身冷汗。杨大人现下正在我府中做客,臣思前想后,晚宴虽为重要,但臣的下属被人如此诟病,亦是臣治下不严之过,方才落人口实。”

李隆基轻哼一声:“正是呢,流言漫天,想来有你的过错。不过发出流言者,更是居心叵测,理当严惩!”

杨国忠默不作声。

安禄山唯唯应“是”。

李隆基言罢,重重叹了口气,摆手:“入席吧,你的贵妃干娘,为了今日晚宴,可是悉心准备好了霓裳羽衣舞。”

安禄山忙侧身入座,笑道:“臣当用心观赏。”说罢,眼神自然而然落在了对席的李庭瑄身上。

李庭瑄骤见他来,思绪已乱。又看他望过来,霎时间方寸大乱,也不知是该过去招呼伺候,还是继续留在原地。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的安禄山与以往大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却说不出来。

安禄山在看李庭瑄之时,允鹤同样也在看安禄山。

他看得很清楚,这人身上黑气萦绕,妖气浓烈。

而对方,显然也并不想掩饰这一点,凛冽的妖气被他不加束缚,释放全身。

阿肥无声跳到允鹤肩头,低低道:“那人是个妖!”

允鹤抚了抚它的羽毛,示意它静观其变。

看楼之上,隐在角落暗中保护李隆基的晁风,一双眼睛如宝石般熠熠发亮,同样盯紧了安禄山。

落座瞬间,安禄山与允鹤对视了眼。

目光一瞬间的交接,他眸子微微一眯,瞳中的黑色似乎散开了,混到眼白当中。

空气四周的温度陡然降了下去,无形当中有两道暗流相互对峙,而后爆碎。

安禄山瞳中雾气氤氲散去,又迅速凝成瞳仁中的一个小点。他缓缓开口:“前番一别,国师风采不减。”

允鹤唇角微扬,眸中却绝无笑意:“安将军客气了。”

李庭瑄站在允鹤身侧,只觉得浑身气流都被压缩成方块,逼迫在胸前,几欲窒息。他指尖不住颤抖,无意识的握住个银杯,拿了又松开。

允鹤直接伸手,将他往自己身后推了推,大方宣告主权:“为何仍是站着,坐——”

李庭瑄恍恍惚惚被允鹤拉到坐席上。

安禄山的眸光尖锐起来,胖脸上忽然堆满了笑:“近几日,猪儿承蒙国师照顾。”

允鹤倒了杯热茶,往李庭瑄手边推了推:“我不知安将军口中‘猪儿’是何人。我与庭瑄是好友,说不上是谁照顾谁。”

安禄山一笑:“国师如此亲和,让人钦佩。”他身形太胖,一坐下来就直接挡了灯光,整个人身上覆盖了浓重的黑影。

大片黑影当中,他满脸肥肉褶子抖开,裂开的嘴角露出里头黑色的牙龈,就仿佛是个黑沉沉的洞。

迟瑞只觉得对席之人脸上笑容诡异,又记得他曾是李庭瑄的旧主,忍不住轻拉了李庭瑄的手,小声道:“……他……好吓人……”

触手如冰块般湿寒,迟瑞这才发觉,李庭瑄整个臂膀都在不经意的颤抖。

恐惧感瞬间传递到他身上,迟瑞紧跟着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庭瑄哥哥?……”

一时,李隆基大声宣布开席。

先有随侍的宫娥内监一一站到各席位边上,而后,上菜的侍女手捧金盘银盘,如一字长蛇般浩荡走来。

安禄山平日用膳均有李庭瑄在身侧伺候,今日身边却只站了两个小太监,看起来颇有些冷清。

李隆基啜着杯葡萄酒,看似漫不经心的扫过底下众人。

他对李猪儿始终跟随在允鹤身边的举动感到奇怪,又听安禄山与允鹤的听话,忽觉这二人不像是达成一致的盟友,倒似两条相互夺食的狐狸。

“猪儿今日,怎么不在安将军身边伺候了?”

李庭瑄始终垂首,不敢直视安禄山的面容,听到当今皇上开口发问,忙起身回话:“禀皇上……”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问起原因,他脑海里一片混乱,隐约察觉身后,安禄山目光如芒,霎时间汗湿重衣。

一侧,允鹤不动声色的起身,挡了安禄山的视线:“庭瑄近来身体抱恙,正要跟安将军辞去近身侍卫一职。只因我与他相熟,又略通些医理,这段时间,他便一直住在我府上。”

他这话一出,底下百官一片哗然。

不少安禄山的朋党之辈开始小声议论:“他要走?”

“这岂不是公然背叛……”

也有杨国忠势力下的朝臣,阴阳怪气反击:“这下可真叫人开眼了。”

“什么叫良禽择木而栖,自己是朽木便怨不得人。”

席上,杨国忠向允鹤投来异样的目光:这少年国师的举动,着实出人意表,叫人无法捉摸。

朝中素有传言,安禄山待李庭瑄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知遇之恩,如今李庭瑄当众请辞,瞧这势头,更像是直接攀附上了当朝国师。这种只拣高枝,朝秦暮楚的行径,顿时为不少官员齿冷,被定性成忘恩负义。

李庭瑄听到允鹤出言与他解围,明知道他这番话定会让不少人误会,背地里戳脊梁骨,却仍忍不住长出口气,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轻道:“谢了。”

这样直截了当说出来也好。

世人均以为安禄山待他极好,他跟在他身边,看似荣华富贵,地位尊荣,实则,那些非人的辱骂和虐待,是没有人看得到的。

允鹤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转目直视安禄山:“庭瑄在我府上多日,此刻才告知安将军,是我疏忽了。”

安禄山阴恻恻的看着李庭瑄,一张胖脸上分辨不出表情:“很好。猪儿随我也有好长时间了,如今他要走,少不得我得备一份厚礼。”

李庭瑄着实诧异他会这般说话,顿时不寒而栗:“大人客气了。”

安禄山嘿嘿冷笑两声。

李隆基默然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心情倒似比先前好些了。

他眉心的郁结稍解,含笑接过杨玉环夹过来的一块肉脯:“既是这样,猪儿你便好好留在萧国师府上歇息。”

李庭瑄躬身应“是”。

李隆基又道:“国师,朕日前得了一块美玉,正不知要赐给谁,今日见了你,倒觉得遇到正主了。晚些时候,朕就让力士把玉送你府上。”

允鹤委婉推却:“修行之人,两袖清风……”

“哎——”李隆基摆手,“朕亦知这等俗物不入国师的眼,不过聊表一番心意。”

允鹤淡然一笑,不再言语。

李庭瑄看李隆基对待允鹤的态度忽然又积极起来,心中着实奇怪,正摸不准这其中用意。

允鹤已拉着他重新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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