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啧，我不打听具体的，只想问问你是不是准备跑？”

“对。”

“哇，天姐牛B。”李承运脸上喜气洋洋，好像是诚心祝贺她，下一句又变了脸色，话题也立刻拐回自己身上，“唉，我可怎么办……顾白疯了一样给我发消息，说什么爆火对我不薄，花了多少多少钱给我营销，让我把剧拍好，否则他立刻撒手不管，让我的照片传遍全网，还要换掉我。”

哀愁立刻转为鄙夷：“狗屁，他吃我的人血馒头吃得可开心了。”

吴天点破他：“顾白不可能放过你。”

“所以我最后求你一次，能不能想想办法，带我一起脱身？”

她自己还扒着桅杆不知道往哪儿跳，哪有功夫替别人操心，只能忽悠他：“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只能尽量想着你。如果有机会，我一定通知你。”

李承运只差把“不信”两个字刻在脸上，但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警世恒言，暂时不敢得罪她，也从肚子里掏出两句好话，勉强管住表情，让她千万别忘了。

等到了剧组，车钥匙一拔，李承运自觉主动地背着双肩包走进去。

吴天抬腿下车，看见不远处充当化妆间和更衣室的临时板房门口围着不少人，大老远都能听见叽叽喳喳的。

她小跑几步，跟在李承运身后：“昨天我没来，剧组今天有什么活动？”

李承运转身，放眼整个停车区域，最终停在一辆擦得锃亮的黑色商务车上。他把背包往吴天手里一塞，刚刚的愁容一扫而空：“魏情来了！”

“啊？”

吴天倒不是震惊魏情选择来剧组找她，而是满打满算才过去几个小时，有没有必要这么急啊？

不出所料，从第一个人向李承运打招呼开始，魏情的目光分毫不差地投向他身后的吴天。

人群中立刻出现窃窃私语：“什么情况？魏老师一直看李承运，难道特别看好他吗？”

“看好也正常，他演技超好。”

“对对对，我之前还以为糖甜甜更好，但是他昨天下午哭的，啧，真绝了。”

“魏老师好！”吴天干脆站出来，替李承运拉一波关注，“魏老师对短剧这么上心，又赶在拍摄时间来，是不是有意指点一下演员们？”

门内外的人群欢呼起来。

王导怕他不乐意，立刻扮演坏人，给他递台阶：“哎呀你们这群没眼色的东西！魏老师很忙！不要瞎起哄！”

魏情摆摆手：“不忙不忙。我很久不进组，又是第一次看短剧拍摄，正想涨涨见识。午餐和水果都订好了，也有我一份呢，别着急赶我走。”

王导哈哈大笑，驱散门内外的工作人员，让李承运留下化妆，迎着魏情往正在拍摄的地方走。

“快快快，把我剧本拿出来。”李承运着急忙慌地从双肩包里翻找，又对化妆师抛媚眼，“麻烦给我化得淡一点，剧情需要，辛苦辛苦。”

“拍到哪儿了？我跟你对一对台词？”吴天掏出剧本随便翻开折角的一页。

“第二集最后一幕。”

吴天看见那几乎不间断的荧光笔痕迹，嘴都合不上：“……怎么都是你一个人的戏啊！还有这么大一段独白，不能后期配音吗？”

“听好了，出错立刻打断我。”李承运闭着眼睛，让化妆师给他扫粉底，嘴里噼里啪啦地背台词。

平时洁癖得要死，现在却不怕吃粉底。

吴天紧盯着每一个字，却一直没有发现任何错漏。作为曾经考过研的人，她突然生出一点敬佩。

“停。逃不出今天，不是这一天。”她终于在结尾处听到一处不同。

“啊，今天今天今天。”李承运继续背完最后一句台词，“反正也逃不出今天，我有什么可怕的？一切都会在0点刷新，你懂不懂？我没有明天。”

吴天怕他面对偶像太紧张，安慰道：“平常心就好，魏老师应该不会挑剔新演员，不用紧张。”

“我倒是希望他多挑剔几句。”李承运说完这句话，闭上眼睛。

吴天翻动剧本，看见李承运贴的台词标记，还有写在空白处的各种表演重点和体会。或黑或蓝的字迹狂飞乱舞，像是春天自由生长的杂草。

她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清晰地意识到：他是拼命也要吃这碗饭的人。

他热爱表演，不亚于顾白爱钱。

就算输掉这一场，他也不会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