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offer的时候，吴天整个人都是蒙的。

虽然魏情目前还是“浩瀚一哥”，但资本不可能永远青睐一个人，更别提他捧回影帝奖杯之后的2年内持续沉寂，没有新片上映，鲜有商业活动，报价甚至不如当红流量小生。

说难听点，他头顶上那个“五年一帝”的光环，也差不多快要没电了。

在吴天的眼里，魏情没有家世背景，再加上较为严重的精神问题，对事业发展极度不利，而且浩瀚不停地扩大版图、托举新生演员，也增加了他的职场生存压力。

消息发送不到半小时，offer已经躺在她的邮箱里，同步发送短信通知，甚至HR也发来了好友申请。

吴天的心情非常复杂：当年我面试四轮才应聘上摄影师助理，结果走后门完全不用面试，HR直接来问什么时候能入职。

原来这才是BOSS直聘应有的速度吗！

“您好，需要袋子吗？”咖啡店员把手放在整齐的一厚摞纸袋上，眼神呆滞，好像等待命令的机器人。

“走后门真好啊，怪不得人人都想走后门。”她一边小声感慨一边回答店员，“要袋子，谢谢。”

店员飞速把咖啡塞进纸袋，全身上下只有胳膊和手动作，有种高效又诡异的伪人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吴天头也不抬，例行公事地回了一句“谢谢”，大脑一片混乱。

如果她年轻5岁，正捧着研究生证书闯社会，肯定会感恩戴德、知恩图报，兢兢业业地为浩瀚付出，但是她已经跨过30岁的门槛，不再是相信千里马遇伯乐的年纪。

生命中的所有馈赠，都已经暗中标好了价格。

从摄影师跨行经纪人实属偶然，全靠顾白脑子抽风，一门心思想找一个同样厌恶浩瀚的战友，但她这半年以来毫无建树，也没有信心承担起经纪人的工作。

兜兜转转，最终竟然还是要重回浩瀚？

她还没下定决心，魏情的电话已经打来，开口就问：“岗位待遇绝对符合你的要求，犹豫什么？”

“您费心了，但是仔细想想，我好像没有当经纪的能力，恐怕我……”

“回到浩瀚，对你有利无害。”魏情以为她对浩瀚有心理阴影，提前说明情况，“我知道你以前在浩瀚受了不少委屈，但现在浩瀚大量肃清闲散高层，正在修正不合理的内部制度，而且你是我推荐的人，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又出现了。

他再一次流露出掌权者的气息。

吴天略一思索，利弊对比，更倾向于拼一拼，万一单车真能变摩托呢？

“魏老师，那就麻烦了，希望以后我们也常联系。”

“好，那你跟人事对接一下。那个，等你正式入职，我们应该会经常见面，其实…”魏情刚要坦白这个岗位是自己的经纪，却被君如海压低的嗓音打断。

“等什么入职啊！约她吃饭还要挑日子啊！”

吴天只能勉强分辨出内容，好像是什么入职，什么吃饭之类的话，误会他正忙于交际，赶紧道别：“好，入职后我请您吃饭，现在不打扰了，您忙。”

魏情顺从地说：“好，再联系。”

“好个屁好！”君如海气得抓过他的手腕，试图亲自上阵，却发现电话已经挂断，几乎下一秒就要吐血，“啊！我的cp！”

“滚滚滚，磕CP别舞到正主面前。”

“哦？你竟然还懂这个？你也喜欢同人文？跟我交流一下啊，说不定我们是同好呢？”

“……请和我保持纯粹的商业关系，少来管我的私人生活。”魏情语气淡淡，起身要走，“没别的事吧，我先走了。”

君如海看出他有点不高兴，失笑道：“活该，让你不主动，回家当空巢老人吧。”

魏情拉开沉重的大门，顺着走廊往外走。经过填满整面墙的怒海画作，他搭乘电梯，来到寂静的地下车库。

按照记忆右转之后，他没有找到自己的车，只好掏出车钥匙，寻声而去，才终于看见自己的车，径直走过去。

没有任何心理防备的情况下，他被突然冲出来的一男一女吓得浑身一抖。

男人举着小型摄影机，看样子像是比较专业的媒体，但行径实在粗鲁，镜头疯了一样往前凑，离他的鼻尖几乎只有两拳距离。

“魏影帝！听说您在片场称赞过李承运的演技，是真的吗？您能不能再详细评价一下？”拿着手持录音设备的女人更过分，死死拽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嘴里不停地吐问题，好像也不太在意他到底回不回答，“李承运的经纪人吴天曾与您登上热搜，二位是私交，还是各自代表公司聊短剧相关的事？李承运对此是否知晓？李承运的网投票数最后三小时极限翻盘，其中是否有浩瀚的助力？还是浩瀚与爆火共同进行暗箱操作？”

他们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需要一个有冲击力的画面，以获取爆炸性的流量。

魏情表情不变，用力将自己被死死抓住的胳膊举起来，举到自己脸前面，也就是镜头前：“不好意思，可以松手吗？”

女人很不情愿地放开手，又开始连珠炮一样的提问：“请问李承运的演技如何？男一号是否名副其实？票选是否公平？他和糖甜甜的恋情是不是全剧组都知道？请您回答我的问题！这些问题很难吗？一个都无法回答吗？”

魏情再次按下车钥匙，听见滴滴两声，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