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样,这山望着那山高的。连他这样一个学历平平,只会给人开车的司机都看得明白的事儿。梁总夫妇又怎么会不懂呢。
没钱的时候,想要有钱。有钱了又想得到更多的钱,等钱赚得足以满足一切物欲的时候,就又要弄权耍势,妄图出名了。
欲望啊,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以至于很多人为了追逐那些个没有标准和上限的东西,反而错过了和身边人相处的时光,和亲人朋友产生了隔阂。
可他终究只是一个外人,既达不到梁远盛他们那样被金钱权利裹挟着从而登上了高处不胜寒的境界,也没办法替别人关心儿子:“小呈,梁总他们不容易,你也……稍微别太对着干,别总往心里去。”
梁呈这一晚失眠了。
不是因为自己淋了雨,也不是因为住在黄晚庭家的事被许柒夏误打误撞地发现了,而是和小陈叔的那段对话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无法忽略的印记。
原来,就连司机都看得出来他们对于儿子的亏欠。一个外人尚且拥有如此雪亮的眼睛和通透的心肠,可偏偏他的爸妈是一对糊涂蛋。
不过也无所谓,他马上都十八了,是即将得到一切法律以及社会舆论认可的成年人。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只能傻呆呆地死等在空无一人的大房子里。
从前那个只会哭唧唧的鼻涕娃,已经不复存在。
第二天黄晚庭回来的时候,家里出奇地安静。谢萍去公司加班了,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可梁呈呢,他也不在?
这不大可能吧。
不上学的时候,梁呈很少出门,可能是他没什么朋友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单纯懒得。总之黄晚庭几乎每个周末都能在家里见到他,而且他要是心情好的话,还会专门下厨包揽一家子的午饭。
梁呈会去哪儿呢?
想到昨晚自己睡前收到的微信,黄晚庭决定还是得把顺路买回来的练习册放到梁呈屋里去。
“梁呈,你在吗?”
黄晚庭敲了敲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又试着往下按了按门把手,不出所料,毫无阻力。
也许是家里住着生人,无论是梁呈还是黄晚庭自己,都养成了睡觉锁门的习惯。这门一把就能推开,最起码能证明屋里的人不在,黄晚庭没有多想直接抬腿走了进去。
可直到被被子堆叠出的那小山里发出了一阵轻微的,也不知道究竟算是叹息还是低喘声时,她才意识到房间里居然是有人的!
黄晚庭有种和尚偷看了女人洗澡的慌张,她破戒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人不在,你要的东西……”
梁呈意识不清,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勉强往起撑了撑身子,抬眸看了过来:“就放桌上吧,谢了。”
男生的双眼盈满了水气,一两根突兀的红血丝攀上了他的眼眸深处。薄薄的眼皮也不似往常那样平整,细看之下,居然又红又肿,非常有变成核桃的潜质。
这状态,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你还好吧?”
梁呈揉着发酸落枕的脖颈,刚想张口回话,身子却猛地僵住了。没有人会比本人更了解自己,尤其是身体上的任何一点异常。
不能吧!
梁呈飞快地往下一瞥,当即傻眼。他昨天睡得那么晚,迷迷糊糊的总也睡不安稳,一晚上还不知道跑了几次厕所,居然还能起反应!
至于黄晚庭,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当然也无意看见了那处高高的,显然不正常的起伏。尽管她这样的年纪是不会有什么亲眼目睹的机会,可都是通网的时代了,谁不知道那是什么。
该死的,真是尬上加尬,她该不会长针眼吧?
黄晚庭指了指外面,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梁呈像是被灌了哑药,干张了张濡湿的唇瓣,不发声。只眼睁睁地看着那条门缝越来越窄,直到咚的一下,满室重新归于平静。
卧室里终于只有他一个会喘气的人了,可梁呈并没有多好受,他的大脑正慢半拍地,轰一下炸开了。
这和自我解决被人当场捉住,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更何况,这还是在别人家!是他前一晚托人带练习册回来,还因为迷迷糊糊最后一次上厕所时忘记了锁门,要不然黄晚庭也不会主动开门进来。
她该不会以为,是他故意耍的花招吧?不过下一秒,他又想起了什么,爆锤脑袋这一个近乎于自残的动作戛然而止。
不对啊,黄晚庭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它不够明显?还是说尺寸不够让人眼前一亮?
梁呈虽然还没开过荤,但他也和广大男同胞一样,他们一致认为,这种事情固然和情爱有分不开的关系,但也更关乎男人的尊严。
他毕竟不是穿开裆裤没羞没臊的年纪了,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孩。怎么能接受在这方面差人一等呢?
梁呈不着边际地想了很多。
等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黄色废料的时候,梁呈羞恼地直接倒在床上,像刚刚被渔人捕捞上岸的将死之鱼,只剩下了徒劳的扑腾。
最要命的是,他好想上厕所。可黄晚庭还在外面,听动静,貌似在扫地还是拖地?那问题来了,他哪来的胆子像个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着走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