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难道是又停电了吗？

颜未拉开阳台门，却见江北陆捧着一个点了蜡烛的蛋糕从厨房转角走出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颜未顿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江北陆唱着生日歌向他走来。

一片漆黑中，颜未只看得见那一抹暖黄，江北陆踏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温柔地递来盛着蛋糕的盘子，火焰摇曳跳动，烛光为他的面庞镀上一层柔和金边，江北陆眉梢扬起，笑意盈盈地站定在他面前。

周遭安静下来，颜未迷迷怔怔地盯着江北陆手中的那一点闪烁火光，耳边响起对方的声音，“颜未，生日快乐。”

颜未抬起头，江北陆含笑注视着他，“许个愿吧，寿星。”

于是颜未闭上眼，双手十指交扣握拳，惊喜来得太突然，他还没有想好要许什么愿望，只遵从自己当下的心意——————如果神明能听见，那我希望这一刻长一点，再长一点。

愿望许完，他一口气将蜡烛吹灭，四周重新陷入了黑暗，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无限放大，此时他只能听见左胸腔嘭嘭有力的心跳声，他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正在下意识地摩挲衣角。

直到江北陆把客厅里的大灯打开，颜未才终于从莫名的紧张气氛中脱离出来。

蛋糕放在餐桌上，颜未这才发现竟然是西瓜做的蛋糕，半个西瓜削掉皮做蛋糕胚，放上蓝莓杨桃芒果等色彩鲜艳的水果做装饰，看着还挺有模有样的。

两人坐了下来，江北陆说：“抱歉，之前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时间匆忙，没来得及给你准备蛋糕。”

颜未摇摇头，“你不需要道歉，应该是我要谢谢你。”

举起酒杯，颜未主动和江北陆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他眼睛亮亮的，“很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好开心。”

江北陆被他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心神一颤，只想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他。

以前班里有人过生日，交好的朋友会组织同学们偷偷瞒着他给他准备惊喜，就算寿星是在周末过生日，大家也会提前把礼物送给他。江北陆不期待也不需要这种仪式，刚好他的生日是在国庆假期，虽然知道大概率没有人会为他准备这些，他只觉得避免了尴尬。可颜未不一样，他朋友很多，尽管江北陆并不知道他的生日具体是在哪一天，但同学们一定会为他布置一个盛大的生日派对，届时只需要混在人群中为他送上祝福，不奇怪也不突兀。

于是江北陆早早地准备了生日礼物，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多添置一样他觉得适合颜未的东西作为礼物。可高一一整年，都没有碰上颜未的生日，即使橱柜里要送给对方的礼物已经有七八件之多。

就像是橱柜里那些礼物，蒙了尘，即使现在拿出来，也早就失去了价值。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颜未的生日竟然是在夏天，对应上学时就是在暑假，当时已经文理分科，他和颜未更是早就分道扬镳，纵使同学们在假期里给颜未过生日，也断然不会叫上自己。

他们之间，错过了这么多年。遗憾吗？江北陆只能说遗憾也不遗憾。如果不是抱着对对方的思念，分开的这些岁月，他变成了更好的自己。换做是从前，他和颜未只会毫无交集直到毕业，短暂擦肩又别过，淹没于人海。

但好在，八年的时间过去，他们竟然又在陌生的城市重逢，一起坐下来，分享一顿晚餐，他还有机会，弥补过去的遗憾，给颜未一个不那么完美但足够惊喜的生日。

“你好厉害，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出一个蛋糕，好漂亮啊。”颜未赞叹道。

江北陆将水果刀递给他，“来吧，寿星，切蛋糕吧。”

颜未切下一块西瓜，送进江北陆的盘子里，又切了一块小小的西瓜，去掉籽，喂给蔚蔚吃。

蔚蔚吃得吧唧吧唧，吃完一块还想吃，于是追着颜未的手要上桌扒拉盘子里剩下的水果。

颜未拦住它，声音里带着笑意，“诶，小猫不可以。”

江北陆看着这一人一猫，强烈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他伸手把蔚蔚抱过来，喂了两颗蓝莓给它吃。

颜未终于得以空出手来，享用自己的蛋糕，“这‘蛋糕’好甜啊。”

他狡黠地冲江北陆眨眨眼，小狐狸一样的神情像极了高一那年在雪中打雪仗获胜的样子。

抱着猫的男人被他的笑容晃了神，这一刻江北陆只希望时间慢一点，最好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个美好的夜晚。

时至今日，他仍然记得异国他乡的那个除夕夜，对方那张给自己带来无限慰藉的新年贺卡。

如果说，抽中那张贺卡是他整个高中时代最幸运的事，那么此刻，就是他前半生所有运气相加换来的结果。

望着颜未的侧脸，他想，他苦苦思索的问题此时已经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