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们第一次……”林樾收回点在易溯额间的手,回溯法术从指尖消散。他没敢再看易溯的眼睛,声音越来越小,耳根倒是红透了。
易溯从记忆中回神,怔愣了许久,心里只剩下一个震惊的想法:原主这么会玩的??太会钓了……
虽然后面的画面被林樾强行掐断,但易溯已经能大概猜出到底是多么激烈的场景。他眸光闪烁,本想开口说些玩笑话,却霎那间意识到什么,又将他的笑容压了回去。
他怎么能忘了,易溯这个壳子里早就换了人。记忆中陪伴林樾长大的仙师,给林樾世界中带来温暖阳光的人,不是他。
他只是一个突然闯入这个世界的异乡人。
原主的性格与自己截然不同,那般诱惑的动作他根本做不出……他终究不是原主。
他带着任务出现在这具身体中,吸收了原主记忆按照系统指示攻略林樾,却在不知不觉中,彻底陷入了温柔的情爱中,连自己真实身份都能忘却。
易溯突然明白了之前看过的一些真假少爷小说里的反派,为什么会拼命阻止正主出现。
因为身边一切太过于美好,不愿放开这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易溯想到这里,原本满心的欢喜被从天而降的冷水浇灭。那林樾呢?他一直以来喜欢的师父,还是他吗?
如果,林樾得知面前的爱人灵魂早已换成了别人,他还会对自己这样吗?
易溯心中尽是酸涩,这么久来,他第一次这么患得患失。本以为苦尽甘来看清了自己的内心终成正果,却恍然发觉自己获得的这些……好像都是他偷来的。
“怎么了?”林樾见易溯迟迟没有说话,眼中甚至还酝出一层水雾不由得慌了神,连忙牵起他坐在床边,小心抚摸着易溯眼角。
望着对方满是关心的目光,易溯再次不争气地红了眼眶。明明自己最不爱哭的,怎么偏偏想到了这些,心中总是泛起没来由的委屈。
不是自己的东西,纵使再舍不得,他也不愿继续做偷窃者。
“如果我不是你记忆中的人,你信吗?”易溯说完毫不畏惧地对上林樾的视线,窗外恰时一阵微风将撩起的红纱帐吹落,斜挂在易溯发顶。
视线突然朦胧一片,在红纱挡在眼前的瞬间,易溯捕捉到林樾眼中的错愕和惊讶,心已然凉了半截。
他闭了闭眼,想要在听到最刺心的回答前逃离这里。
易溯故作镇定地抬手打算掀开头上有些碍事的存在,他连离开的理由都寻好了,却在这时,手腕传来冰凉的触感。
“别动。”林樾的声音很冷,易溯身体一怔,他有多久没听过林樾没有丝毫波澜的语气了?
因着心虚,他此刻竟被这声音唬住,顿在原地竟真再没有动作。片刻后,一声极轻的叹气声在他耳边传出,盖住面部的红纱被微微调整,却迟迟没有落下。
易溯并不知道,红纱外的林樾眼中除了近乎溢出的柔情,再无任何情感。
他小心翼翼调整着红纱的位置,像极了为即将出嫁的新娘调整赤红盖头。
在易溯以为自己再等不到回答时,林樾的声音穿过他的耳膜直直撞上心口:“我信。”
“什么?”易溯下意识抬起头,可眼前除了遍布的红,只能隐约看到近在咫尺的轮廓。
他已经猜到对方会惊怒地斥责和质问。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格外坚定的两个字。
林樾说,他信。
“我寻回记忆后,时常回想自身不受控制的那几年。我发觉不仅是我一人不对劲,阿溯,你当时的行为也极为反常。”
“阿溯,我曾在圆台上说你疯够了没有。在那之前的你,日日仿佛失了魂般围绕在我身边讲着各种冗长的大道理。”林樾目光灼灼,望着盖着红纱的人,轻声说着过往,“我自幼在你身边待着,你从不会说这些无用的废话。哪怕我做了极为荒唐的错事,你也只会沉默片刻,平静地让我滚去罚抄反思。”
“我的师父向来做事果断,不会被任何事绊住脚步,就算是感情上也未曾有过争风吃醋的表现。”
“反倒是我常常醋意横飞,嫉妒每一个靠近师父的人。可在我五年后归山后,那时的你却莫名变得善妒,处处针对慕容,甚至在圆台上当众刺伤他。”
林樾突然抓住易溯的双手,紧紧攥着好似害怕什么再次消失不见:“我无数次回想到这里都极为恐慌,我不知你为何变成那般,只知当时的你我,恐怕都是失去自我的提线木偶。”
“我无数次想要穿回那个节点,摇醒那个痴傻的自己,去寻回曾经灵动的易溯。”林樾紧盯着面前的人,像是找回了失而复得的宝物,面上的笑容难得有几分傻气,“不过好在,你回来了。”
易溯眼睫颤了颤,没有出声。
林樾继续道:“你说,本就故意出手刺伤他人的木偶,怎么会在看到剑刃上的血液时突然愣住,又要装作凶狠地持剑指向我,说出那句‘我还敢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