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周围逐渐变得云雾缭绕,虚空之中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落在了玹羲躺着的须弥座上,此人身上散发的气场让周围的群山都顿时显得暗淡无光,似乎整个山谷只为这一个身影而存在。她的手指轻轻一挥,祭坛周围便搭起了结界,结界内冰融草绿,瞬间改变了颜色,而结界外依旧冰天雪地。
失去法力的众人根本无法动弹,冰冻之寒一寸一寸从地面延伸到他们的腿上、身上、手上,直到整个人如冰雕一般定在原地,他们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毫无疑问,那身影是羲皇娘娘,除了天神之外,再无其他人能有这改天换地的能力了。而天神中能出现在甘渊的也只有羲皇。
羲皇扶起玹羲,嘴里自言自语道:“这可能就是天道难违吧。羲儿,母神对不住你,千算万算都无法帮你摆脱这既定的命运。既然如此,那你索性为母神继续当好这天神吧。”
羲皇说完,与玹羲相对打坐,与她双手相对结印开始为玹羲疗伤。玹羲的仙神血脉几乎已经被玄寂抽干,留住她最后一口气的是她心里一股倔强的意念。
两人在结界中静坐了许久,似乎天神也不能轻易让玹羲恢复。
整整七个日夜之后,玹羲似乎恢复了些血色,可以睁开眼睛了。但残酷的现实是,当她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竟是眼前的羲皇从头发丝开始慢慢消散。玹羲还来不及反应,眼泪已经奔流而出,她猛地起身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羲皇的身体喊道:“母神,你怎么了?求你不要走。”
可此时的羲皇已经无法言语,任凭玹羲如何努力,她身体消散的速度都没有减缓,反而越来越快。
羲皇把自己所有的神力和神职都借此机会传给了玹羲。而她,大概已经对这只有苍生信念,没有感情,没有痛苦与悲伤,也没有甜蜜和喜悦的天神命运感到了无生趣了吧。所以她选择了解脱,将所有留给玹羲,可以救活玹羲,甚至可以让玹羲直接拥有天神的力量。而自己终于可以散入幽冥界,进入普通人的转世轮回。
可这一切对玹羲来说太过残酷,她哭得撕心裂肺,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为救自己而亡。她还不知道羲皇已经将所有神力都给了自己。玹羲心里追悔莫及,后悔当时在若木大阵前就这么跟玄寂走了,后悔自己轻易就当了玄寂砧板上的鱼肉,后悔想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引母亲出现的幼稚想法。她没有想到这迷糊中与母亲的短短一面竟是永别,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母亲说上一句话。
悲痛和失落像无尽的黑夜笼罩在玹羲心头,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然而,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有一股力量在悄然苏醒——那就是羲皇神识的觉醒。此刻玹羲的所有情绪都变成了神识爆发的燃料,燃烧着对母亲的思念。
仇人已经自戕,如果还有报仇对象的话,那就只剩下自己了。那么现下只有自己好好的活下去,才能用实际行动来告慰母神的亡灵。
振作起来的玹羲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玄寂,她双手一挥,祭坛上方的结界终于被打开,周围的冰封开始解冻,阳光逐渐照进地髓谷。
终于可以重新活动的焜烨第一件事就是飞身拔出轩辕剑对准了玄寂的天门穴。
玄寂神态自若,反倒有一种解脱之感。“可惜啊,天神果然是天神,都不惜得与我们这些俗世神仙交手。”
这时玹羲纵身而起,轻轻落在玄寂和焜烨身旁道:“母神虽去,还有我玹羲在。想怎么死,我让你选。”
玄寂得意道:“天神羲皇不在了,你们以为你们能离开这甘渊吗?金阳宫已做足了与各位玉石俱焚的准备。”
这时地髓谷上空出现了一众仙兵,他们中间站着的是一个头顶戴着金冠,身材犹如扶木般修长高挑之人,直挺挺的屹立在云海之巅。
此人开口道:“玄寂,你真的以为你的金阳宫可以为所欲为吗?你恐怕想错了,你的人已经全部束手就擒,你也放手吧。”
玄启抬头一看,自觉喊道:“父神!”
其他人也纷纷抬头:“是天帝陛下没错……”
玄寂抬头仰望着天帝,忿忿道:“公孙昊,你我打的赌还未结束。”
天帝陛下沉声道:“玄寂,这还不算结束吗?你的天下之道难道就是同室操戈,杀光所有与你想法不同的人吗?那你可想过,你的兄弟、同袍何曾与你平等?三界生灵需要为他们主宰一切且能护佑他们的神祇。这个赌你已经输了,放弃吧,玄寂……”
天帝此番言论说得玄寂哑口无言。只见他一把夺过焜烨手中的轩辕剑,当场决然自刎。焜烨和玹羲根本来不及阻止,在场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玄桑和白泽本也打算追随,幸亏玄启和秦天及时制止,毕竟整个事情还需要亲历者见证,方能说清事情始末,也好还清白之人清白。
虽然阴谋已破,羲皇陨落,还有一件让众人棘手之事,那就是“灭世之鼎”,其重见天日看来已经不可避免。
玄启知道天帝在意此事,于是主动道:“父神,周天星斗大阵不在,甘渊已毁,但我们还未寻得昆仑鼎踪迹。”
玄启语闭,天帝大手一挥,金乌祭坛的玄玉须弥座便被轰然揭开,下面是一个又深又黑的洞穴。
“羲皇用昆仑鼎淬炼玄玉,顺着玄玉的踪迹,你们应该就能找到昆仑鼎了。焜烨、玄启,此事就交给神武殿了。”说完天帝便带着天兵与白泽和玄桑一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