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放开,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对吗?”雷蒂娜说。
“你!”
笛敏刚想发难,可是电梯突然停在了第三层,一阵聊天的声音伴随着人群走了进来,很快就将电梯里面堵了个严严实实,甚至还有好几个人因为超重,不得不喊着:“汉斯,你先下来,快去对面电梯!你不出去这儿都动不了啦!”
人群喧闹一阵,电梯慢吞吞地关上门、启动,雷蒂娜这时将笛敏更加逼近了一点角落,她利用自己长风衣和长发的优势,像一片无法逃脱的黑夜,将笛敏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你这个混蛋。”
笛敏被迫抵在雷蒂娜的肩上,这个女人甚至一只手将她的肩膀搂住了,笛敏听到激烈而响亮的心跳声,不知是属于她们之间的哪一个人,温热的汗,从笛敏的耳边,从雷蒂娜的发尖处流下,发甜的汗味混合着人体皮肤的气息,钻入了她们的鼻子中。
在七层到九层的住房区,电梯上其他人们逐渐散去了,最后电梯停在第十层。
雷蒂娜紧皱眉头看向了数字指示器,门一开,她又故技重施,试图再次拽着对方出去,谁知笛敏早就准备好了,她双手反抓着雷蒂娜,在电梯里和她对峙了起来,下一步,她就想不顾脸面地在这座豪华酒店里跟这个Alpha厮打了。
但雷蒂娜却连眼都没眨,她仿佛早就预判到笛敏想做什么,她手一松劲,笛敏一下子刹不住车向后倒去,扑上来先是抓走了笛敏的包,接着双手一下子抱着笛敏的腰,就这么将对方整个人扛了起来。
“啊!”
强烈的失重感使得笛敏惊慌失措,她的手足悬空着,很快地,视线中电梯门、走廊、头上的灯光都迅速向后退去,雷蒂娜正带着她向着未知的深处跑了过去。
就像一场蓄谋已久的绑架,雷蒂娜早就想过用这么难看的方法将自己抓住,这个ALpha身上出现了越来越重的呼吸声,身体跑动的力量震荡着笛敏的躯体,在眩晕的终点,笛敏听到一声房门启动的声音。
笛敏浑身战栗起来,她竭力撑着雷蒂娜的背部,大喊大叫着:“放开我!放开我!”
雷蒂娜带着人冲入房间,将笛敏的包丢到玄关柜上,然后狠狠地关上门,反锁,笛敏的击打让背部传来一阵阵的剧痛,她喘着气,将笛敏放在柔软的床上,接着不管不顾地欺身压了上去。
这种重量,这种黑暗,雷蒂娜就像一头来自地狱的鬼,带着脸上的疤痕,和可怕的眼睛,将笛敏沉沉压制在床上。
“这就是你所谓的叙旧……?”
笛敏的声音带着愤怒,也带着一丝绝望和痛苦,她的胸口起伏着,两只手臂都被雷蒂娜压在了枕头上,她动弹不得:
“直到现在你也还是跟以前一样以自我为中心,全然没关心过我的想法,呵呵,你是在发热期吗?我猜你肯定又像以前那样在释放信息素了?你还以为用那点气味就能让我变成荡.妇,跪在你身下求饶吗?!”
“不。我没有。”雷蒂娜的声音都发抖了:“我没想过这么做。”
“那你为什么硬要把我带到这里来?!我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早就失算了!”
笛敏大声骂道,那么多年的憎恨和痛苦,她恨不得一股脑都在这进行控诉:
“我早就不是那个闻到Alpha气味就会魂不守舍的弱者了,我阉割掉了它,这块恶心的腺体,它再也不会放出信息素,我也不会再闻得到别人的信息素!哪怕你现在拼了命的在这个房间喷满那恶心的烈酒气味,我也会无动于衷!就让你和你的腺体都见鬼去吧!”
雷蒂娜愣住了,她感觉自己的舌根都发冷了。
“什么意思……你割掉了自己的腺体吗?”
雷蒂娜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她的手就迅速摸上了笛敏的后颈,那么温热的肌肤,却只能在指腹下摸到一块缩小的凸起,就像干枯的核桃核,丝毫感受不到当初这块腺体饱满诱人的模样。
这次叫人失望的抚摸让笛敏放声笑了起来,刺耳的声音在黑暗的室内回荡着,就像鬼魂的高歌:
“你想在我身上再闻到那阵气味?想得美,你哪怕是强.暴我,杀了我,把我剥皮拆骨,也别想在我的身体上嗅到一丝那种信息素的气味,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笛敏,别再说了,我求求你——”雷蒂娜痛苦地抱住了对方,她松开了对方的手臂,用难以抵抗的力量搂住了身下这个身材瘦小的女孩。
笛敏却不愿停下:“我知道这几年,你肯定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蜷缩着乞求着想再闻一下我的味道。我最清楚被永久标记了的人会出现什么样的噩梦!可我早就解脱了,我斩断了这枷锁,而你?你就带着你那Alpha的傲慢,你那叫我反胃信息素气味永远挣扎在痛苦中吧!”
“不要再说了!”
出乎意料地,当笛敏还想将更恶毒的责骂尽数倾出时,一阵声音使她积聚的愤怒泄了下来。
她听到了一阵细小的抽泣声,在她的耳边,而后这阵抽泣声越来越大,连成一片发自肺腑的痛哭,雷蒂娜紧贴着她的脸上,一阵温热的泪水滑了下来,沾湿了笛敏的脸颊。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雷蒂娜的声音抽搐着,胸膛像是潮湿的木桶般,将哭泣带来的颤栗一阵阵撞击到笛敏的胸口上:
“我想见你……呜。这些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想念你。”
“我很想你回来我的身边啊。”
接着雷蒂娜就没法说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了,越来越强烈的痛哭,切断了她所说的所有句子,模糊中的字句中,只知道她在不断重复,“我想见你”、“我很想念你”……诸如此类的话。
笛敏麻木地放下了抵在雷蒂娜肩头的手,像具尸体般,将四肢沉在了床单织就的泥土里。
一阵难以名状的空虚感渐渐漫上她的心头,黑暗的天花板在泪水中旋转,这个渐暗的天色就像一团混沌,一点点地,吸走了她作为人在世间存在的全部意义。
比起愤怒和反抗,这种夺走了一切意义的哭泣,更能让她感到痛苦。
**
不知过了多久,窗帘外的微光也渐渐散去,像是已到了傍晚。
房内一片死寂,雷蒂娜像只冰封的野兽,沉默地围拢着身下的Omega,除了疲惫的呼吸,她们两都失去了让现实再度前行的力量。
笛敏感到自己的心就和喉咙一样干涸,她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只能在这个虚度的光阴里慢慢将时间耗尽。
直到房间彻底黑下来,酒店外的装饰灯光透过窗帘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