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也说不出。

她将两只手分开搭在腿上，以免手腕处的鼓噪吵到她的耳朵，眼睛微微闭上。嘈杂的人声响在耳边，意识离周围越来越远。

柏语猛地站起，低声说一句：“我出去一下。”

天已经完全黑了，柏语站在餐厅的露台上，微凉的清风卷走少许烦躁。

她摸摸双颊，温度已经降下来些，人也清醒许多。她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抬头看看夜幕，如果是在她的老家，她父亲的家，天上应该能看到很多星星，但在d市这样的繁华都市，有的只是人间的灯光。

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柏语回头和郭遣对上视线，郭遣抬抬手指间的烟：“介意吗？”

“没关系。”柏语回道。

“咔擦”一声，烟被点燃，闪出火红的光，烟味散开，柏语稍稍屏气，她又感觉有些头晕了。

“你今天怎么会同意和别人拼桌？”郭遣问道，听不出情绪，但柏语知道他有些不悦，至少是不太理解。

确实，如果是她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也会觉得奇怪，带着合作伙伴和别人拼桌，还是自己的前任，多么有失分寸。

柏语也品出几分可笑，开口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可是，她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呢，你们不是男女主吗？你们不是天生一对吗？按照剧情，你们看到对方不该心潮澎湃，眼中只有彼此吗？

她侧过头看到郭遣的侧脸，心底隐隐透出几分不知名的情绪，她开口说：“你和于一一这么多年没见，你就没有想过去找她吗？”

“没有。”郭遣回答地没有分毫犹豫。

“为什么，我记得你们当年感情还挺好的。”

“呵。”郭遣侧过身，面对着她，这次他终于深深皱起了眉：“柏语，我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当初不就是因为你，我和于一一才分手的吗？那你现在是要干什么？”

“你们吵架了？过的不如意？所以你后悔当初举报我们了？你搞清楚，我不是你们增进感情的道具。”话毕，郭遣掐灭手中的烟，离开了露台。

看着郭遣离开的背影，柏语终于明白心中那不知名的情绪，是不安。

*

“那记忆被抛弃后，会怎样？”柏语问道。

两个舍友都回头看她，其中一个沉思片刻，说到：“应该会觉得解脱吧，毕竟会抛弃的肯定是让自己痛苦的记忆。”

另一个舍友也开口说：“我觉得可能会感到迷茫，失去了一段记忆肯定会困惑发生了什么。”

“柏语，你觉得呢？”

柏语翻了个身，在床上躺平，双手枕在头下：“焦虑吧，事情明明发生了，自己却不记得，应该会很无助吧。”

恍惚间，柏语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此刻她站在于一一面前，心中感到从未有过的焦灼。看着这个无比依赖她的女孩，她知道她曾经破坏了她的幸福吗？

晚饭结束，于因成和郭遣正在一边握手，互道“荣幸，下次再约”。

于一一的眼睛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有神，现在也是亮晶晶的，待于一一微凉的双手捧住她的脸，柏语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烫。

于一一靠近她，鼻尖几乎抵上她的：“小语，今天见到你我好高兴，我们下次再见。”

柏语看着她，只能微笑。

于因成和郭遣说完话，叫过于一一离开，柏语目送着车辆离开，越来越远。

回到家里，柏语给许慧去了一个电话：“慧慧，你觉得我老了吗，我应该开始健忘了吗？”

许慧感到莫名其妙：“怎么这么说？”

柏语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慧慧，你知道于一一和郭遣当时为什么分手吗？”

“唔，好像是谁把他们的事告诉了老班，然后老班就棒打鸳鸯咯。”

“哦，这样啊……”

打完电话后，柏语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忽然想看看张炎说的那部《真爱》，在网上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

“小炎，你今天说的《真爱》是哪一部？我怎么找不到。”

“啊？那电影是我随便编的。”

*

街道上车水马龙，于因成缓慢地开着车，副驾上的于一一打着电话：“今天谢谢你了，尾款我会稍后打给你。”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于一一回道：“如果以后还有她就餐的消息，也请告诉我，不过不要再订同一间了。”

挂断电话，于因成开口，语气不太高兴：“柏语今天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她一直在撮合你和郭遣，如果这样的话……”

于一一揉揉额角，有点无奈地对于因成说：“哥哥。”

于因成只好闭嘴，不再说话，过了半晌，于一一又自顾自地开口：“其实，我感觉柏语今天有点不对劲。”

说完她又摇摇头，叹一口气：“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