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一一又流鼻血了。
凌晨三点,于一一从睡梦中惊醒,鼻腔内一片温热,脑中闷痛,很晕。她抬手一抹,只见满手鲜血,心猛地一沉。
手撑在冰凉的洗手台上,鲜血滴在雪白的洗脸池上,格外刺眼。柏语在一旁又是递纸巾,又是递毛巾。还跑到冰箱捣鼓了一会儿,弄来两块冰,担心地看着她:“一一,怎么样,血止住了吗?要不要冰敷一下?”
于一一晃了晃脑袋,忍受着脑内的钝痛,说道:“没事,已经止住了。”说着,她瞥见柏语的脚,噗嗤一声笑出来:“小语,你拖鞋穿反了。”
柏语低头,她起来的太急,根本没注意脚下。她有些无奈地换过来,说道:“你呀,都这个时候了还笑话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最近怎么老是流鼻血呢?”
于一一用毛巾擦了擦脸:“可能是最近太干燥,上火了吧。”
柏语看着于一一苍白的脸色,眉头轻拢,不放心地说:“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于一一目光错开,轻轻推着柏语往卧室走,低声说:“太晚了,天亮再说吧。”
躺回床上,室内静谧无声,于一一很困,但久久无法入睡。她睁开眼,紧闭的窗帘遮住了所有光线,整个房间十分昏暗。
她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于一一能听见柏语浅浅的呼吸声,却看不清柏语的脸。心里有些不安,她朝柏语挪了挪,又挪了挪,直到手背碰到柏语温热的皮肤。
柏语的呼吸声消失了,过了几秒,那只贴着她的手握住了她。于一一有些后悔,她不该把柏语弄醒。
“怎么了?还难受吗?”柏语的声音有些含糊,带着还没睡醒的困倦。她侧身搂住于一一,额头碰住于一一的额头。
睡意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于一一心里很乱,她把脸埋在柏语颈间,没有说话。
“嗯?一一,是不是不舒服?”柏语的手在于一一背上抚了抚,又问。
“没有不舒服。”于一一闷声回道。柏语的手还在动作,发出“沙沙”的声音,像在哄孩子。
于一一感觉眼睛发酸,她抬起头,凝视着柏语,努力看清柏语的脸,胸口有千言万语汇聚:“小语。”
柏语也看着她,就算在黑暗中,她也能看出柏语眼中的温柔。
于一一开口:“你知道吗?”我爱你。
她没有说出后半句,短短三个字,此刻是她的难言之欲。
柏语摸着于一一后背的手一顿,她凑近了些:“什么?”
于一一又不说话了,她牙齿死死咬住了嘴唇。
柏语察觉到于一一的不安,吻了吻于一一的脸颊,说:“是不是害怕?我明天陪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于一一垂下眼,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去上班吧,我让哥哥陪我去。”
柏语想到于因成就在楼上,倒也方便,而且她明天确实有个很重要的会,不好缺席,她点点头:“那你回来把检查单拿给我看。”
“嗯。”于一一终于有些想睡的意思,她抱紧柏语。柏语的手又摩挲起她的背:“一一,不要担心,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
于一一喉咙发紧,她闭上了眼睛。
一大早,习惯了学校作息的林可馨五点半就醒了。她揉着眼睛走到客厅,姐姐和一一姐还没起来,房门闭着。
话说,姐姐和一一姐为什么睡一个房间呢?这个问题她上次就想问了。
刚来时,林可馨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两人在睡在一个房间,心有惭愧。于一一看出来她的想法,意味不明的笑了,告诉林可馨她们本来就住一个房间。
是因为闺蜜感情特别好吗?林可馨抓抓头发。
*
医院。
鼻尖充斥着消毒水味,于一一很讨厌这个味道。消毒水味,往往伴随着疼痛,恶心,哭泣,是带来不详的征兆。
失去控制身体的能力,只能躺在床上,看着家人的表情越来越麻木,这种感觉她再也不想体验。可万事不由人。
于一一坐在走廊上,于因成正在诊室里和医生谈话。他故意支开她,让她去缴费,却不知道她会回来的这么快。
于因成出来了,他脸上一片灰败,嘴角近乎平直。看见她,慌了一下,把嘴角僵硬地扯起,形成一个生硬的笑:“一一。”
于一一也笑了,笑得比于因成真情实感得多:“哥哥。”
于因成走到她身边坐下,抖了抖手上的检查单,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可能要再调整一下治疗方案了,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这段时间状态都很好,只要一直保持……”
“哥哥,你问了吧”于一一看着兄长的眼睛,说:“我还有多长时间?”
于因成的笑变得苦涩,眼神闪躲,不看于一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说:“瞎说什么呢,没什么大事。”
沉默,其实他们心知肚明。于一一轻轻靠在于因成的肩膀上。于因成比她大了六岁,小时候他们两个总是打打闹闹,但感情一直很好。自她生病后,于因成为她忙前忙后,白发都长出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