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展昭,泣不成声,“大哥哥,吓死我了…”
所有的委屈,担忧,害怕都在见到展昭的这一刻倾泻而出,在展昭面前,他的脆弱都是肆无忌惮的,
展昭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别怕,大哥哥在这儿…”
阮云深松开展昭,一脸委屈的看着他,打量着他有没有受伤,
展昭被鲜血污了的眉目依旧挡不住英气,在阮云深的心里,他一直都是从天而降的大英雄,从他在耶律良的剑下救了他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
刚才展昭在被逼入穷巷打算背水一战的时候,突然一个辽兵冲了过来,冲着身后的追兵大喊些什么,他们听见后全部飞快的离开了,就连面前的展昭都无暇顾及,
展昭这一路回来的时候注意到,多路辽兵都火急火燎的撤退,撤退的方向正是禹州府衙,辽军的大本营……
展昭并不想深究原因,他转过头看了看门外冷清的街道,“我们走,去永乐客栈……”
他带着阮云深悄然出了门,这一路两人没有碰到任何人,包括辽人,直到上了主街,
两人不动声色的混入人群,大家人人自危,自顾不暇,都没有发现突然出现的他们,展昭这才松下一口气,
街上行人行色匆忙,有些人小声的奔走相告,然后很快二三的成群结队面色凝重的快步离开,大都前往着同一方向,展昭有些疑惑,
正巧,他们前去的方向是他和曲以宁约定的永乐客栈,他带着阮云深便随着人流的方向一同前往,展昭越走心里越忐忑不安,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浑身上下仿佛被冰水贯穿,刚刚还因为死里逃生的热血全部被凝住,明明已经春三月了,却还是刺骨的寒,
展昭站在原地,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一动不动,
不远处人群密集之处包围着的正是永乐客栈,而此时的永乐客栈正火光冲天!
整个禹州城阮云深再熟悉不过了,他知道那是永乐客栈,聪慧的他也猜到了,他抬起头有些担忧的看着展昭,
展昭脸色惨白,
他缓缓移动着步伐走了过去,却被密密麻麻的百姓们挡在身后,百姓们身前挡住的是数不胜数手持刀剑的辽军,堵的水泄不通,
“客栈里是个小姑娘,听说就是她刚刚火烧了辽人的大本营,”
“有人救走了阮公子,辽人本就为了抓他和阮公子忙的焦头烂额,现在又被搞了这么一下子,恐怕这笔账都要算在这小姑娘的头上了,”
“小姑娘是替天行道,哎,只是可惜,还是被抓了,”
“你可别乱说话,被辽人听见了,你我都活不成,”
“……”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全都钻进了展昭的耳朵里,从这些只言片语里,展昭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刚刚追着自己的辽兵突然撤退,是因为有人烧了他们的大本营,而这个人,就是曲以宁,
她救了自己,可是却没有人救她……
阮云深也猜到了些什么,他拽了拽展昭的袖子,展昭咬着牙关,只是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客栈,红着眼眶,沉默不语,
“轰”的一声,永乐客栈塌了,漆黑的焦木,触目惊心的废墟,火苗依旧不屈的向上舔舐着,谁也不知道这废墟底下究竟埋着多少冤魂,
“看到没有!这就是抵抗我们的下场!”为首的辽军踩在废墟之上,叫嚣着,耀武扬威,“如果有人提供阮云深的线索,保证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是如果有人隐瞒……”他回过头,一把剑插在脚下,面露凶光,“这就是你们的后果!”
展昭一口气闷在胸口,整个人的胸膛强烈的起伏着,他紧紧的握住巨阙,把手硌的生疼,
想起早上两人还见过面的曲以宁,她胳膊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又想起包大人临行前的嘱托,他答应过要照顾好她的,展昭愤怒不已,他透过人群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的辽军,带着强烈的恨意,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恨不得劈了他,
展昭抬腿刚要上前一步,突然被人握住了手腕,只此一下,他感觉到了身后人内力的深厚,这小小的禹州竟还有不世出的高手?
他有些不耐烦的回过头,只见那人一袭白衣,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温文尔雅,却又带着几分轻佻,几分邪气,眼角眉梢尽是风流,
“你松开!”展昭怒不可遏,
“你看你的东北方向,皂色衣衫手握佩剑的男子,”白衣公子并没有理会展昭,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展昭顺着他所说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人正巧也望了过来,两人目光交汇,电光火石之间,展昭赶紧移开了目光,
“那就是萧玦,辽人此次南下的最高将领,”
是他算计了整个禹州城,也是他,设计了整个事件,
展昭明白了,这就是个圈套,是利用曲以宁引出自己的圈套,
他慢慢冷静下来,眼中愤怒的火焰也慢慢熄灭,他小心的权衡着利弊,
他不能上当,否则不但曲以宁的努力全都白费,还会搭上自己和阮云深,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他不怕死,可是阮云深不能死,
曲以宁……他心有悲戚,有些人只能相伴陪着走一段路,他身边出现的人注定都会离开吧,从来如此,他知道的……
再抬起头时,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恨意,
国仇家恨,总有一天,这笔账会清算的,
展昭转过身,牵着阮云深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