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贼,指的便是秋卓生和萧瑾宸一行。
他们知十二侍卫的能耐,又笃定萧子等不敢滥杀无辜,或威逼,或利诱,逼着百姓投降,解决那几个麻烦。
士卒说着,看向秋卓生,“秋大人,不如,我们护送各位大人突围吧?自东门而出,一路向西,躲进深山里。”
柳玉瓷皱着眉,“你这是劝我们,弃城而逃?”
此举,置城中百姓于何地?
那士卒红了脸,也觉逃跑丢脸,可……
“万一百姓反水?我们难道要对他们下手吗?”他肯定砍不下去,才想出昏招。
宁公子身边护卫,各个武艺高强,保住几位大人性命应该没问题吧?他和兄弟们不怕牺牲,只要秋大人还活着,他相信大人定会告到京都,为他们平反。
士卒磕磕绊绊分析一通,脸越说越红,心跳愈快,后绝望地看向城墙下黑压压的敌军。
“大人,请早做决断!”
“不会的……”
柳玉瓷喃喃低语,声音轻得似一阵风飘走,消散于空中。
眼前是皇哥儿,身后是百姓。
姚江明、崔令仪和丫丫等,都白着脸,犹豫不决。
小巴心里倒是想拉着殿下跑,可这跟先前不一样,他隐隐知道,他们跑了,会死很多无辜百姓,依殿下性子,铁定不跑。
他只能抖着腿贴到殿下身前,随时准备好替他挡箭。
“不会的。”
这一声是萧瑾宸说的。
“孤,相信他们。”到这节骨眼,他的身份没什么好瞒了。
“传令下去,孤乃瑀朝皇哥儿萧瑾宸,无论今日是胜是败,孤,与榕奚百姓站在一处。”
周遭兵卒听了这话,齐齐望向萧瑾宸,“皇哥儿?”
“众将士听令,誓守榕奚县,战至最后一刻!”
“誓守榕奚县!”
“誓守榕奚县!”
他们反应过来,皆振臂高呼,重振士气。
“奶奶的,兄弟们,今日老子有幸跟皇哥儿并肩作战,就算是死也值了!”
“没错,值了!”
“奶奶的,兄弟们上啊!杀他个片甲不留!”
说完,转身投入战场。
柳玉瓷见已有敌军冲上城墙了,想拉萧瑾宸离开此地,便道:“殿下,我们到后面看看情况吧?”
萧瑾宸亦不愿见到城内血流成河的景象,闻言,领着四个侍卫,往城内走。
柳玉瓷、小巴护在左右,寸步不敢离。
而城内百姓这边,出奇一致地拿着菜刀、铁棍、擀面杖等花式“武器”,面朝敌军,往中心位置聚过去。
两个侍卫挡在最前面,而后是剩下的兵卒们,稍懂点拳脚的汉子,再是哥儿、女子……
竟无一人被敌军所惑。
他们即便不知萧瑾宸几人身份,也清楚那几位是治疫的大恩人,没有恩人,没有秋大人,他们早就死于瘟疫了。
至于什么知府大人,霁川府城,何曾出现过,救他们于水火?
哦不,府城衙役出现过,在城郊放了一把又一把的火,焚烧病重的活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且眼下,已有士卒通传,说那位通身贵气的宁公子,竟是皇哥儿!
人群中,也有被困的木槿社伙计,告知他们皇哥儿身边那位漂亮公子,便是他们二东家家的哥儿,传闻中的哥儿状元,亦是报上的莲花先生!
榕奚县的哥儿姐儿,自小读木槿社的文章,素来以柳玉瓷为榜样,奉莲花先生为圭臬。如今知其身份,又怎会阵前叛变?
他们不止不能退,更要以命相博,保护好莲花先生和皇哥儿。
这二位,一个将他们自迷雾中唤醒,一个代表着新生和希望。他们还等着皇哥儿成为国之储君,为哥儿女子挣来更多权利,为瑀朝开创新的盛世哩!
萧瑾宸几人赶到时,就见他们自三个方向而来,一个个握紧手中武器,视死如归。
很快,东面也有敌军追来。
他们被包围了。
但百姓们很快聚拢在一起,团团围住萧瑾宸、柳玉瓷等人。
萧瑾宸眼含热泪,心急如焚,令几个侍卫上前保护百姓。内心暗恨自己没多学拳脚功夫,只能靠旁人以命相护。
柳玉瓷手握弓箭,连发数箭应敌,一个箭壶空了,丫丫便递上一个新的,纵然虎口与掌心早被磨得迸裂出血,鲜血淋漓,亦不敢停歇。
力竭之际,耳边响起一道道幻音。
“瓷哥儿!我来了!!!”
“挺住!!!”
不,不是幻听,柳玉瓷循声而去,西边,二毛跨马而来,手起刀落,斩敌人于刀下。
“二毛?!”
“瓷哥儿,皇哥儿,我带援军来了!你们撑住啊,我这就把这几个贼子砍了!”
丫丫踮起脚往四面看去,几息后激动地扯着瓷哥儿衣服,“瓷哥儿,林北!林北师父也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随后,东西两面有徐家军奔袭而来,南北方向则是望西府守备军前来救驾。
两方人马汇合,终将逆贼一网打尽。
再之后,便是清理战场,救治伤兵,安葬死者,安抚遇害百姓和兵卒家属。
萧瑾宸命秋卓生记下每一位平民、每一位兵卒的姓名户籍等,待他回京后禀报父皇,一一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