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鹤闭上眼,默默在心里重复这三个字,随后真的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看到了守在床边的纪院长。
“你昨晚怎么爬到屋顶上去了,如果不是有人刚好经过,你就摔死了,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纪明堂一边唠叨,一边借天光抄写经文。
纪鹤眨了眨眼睛,伸手碰了碰女人的脸。
不是自己的幻觉。
“对不起。”
纪明堂点了点头,“哎”了一声,说道:“真不知道你这小脑瓜里在想什么。”
纪鹤醒来之后,穿上自己认为最好的衣服,想去找昨晚那个哥哥。
他刚从孤儿院里走出来,迎面就撞上了之前欺负他的坏小孩。
“哟,这不是小婊子吗?”
“我不是。”纪鹤皱着眉头,努力装成凶悍的样子。
为首的小胖子前几天被纪鹤推倒在地,于是叫了好几个伙伴,想要好好教训这个没爹没娘的小杂种。
“谁说不是,你娘是婊子,那你就是小婊子。”
纪鹤愤怒地握紧拳头,抬手就要揍人,小胖子躲闪不及,被他打到了肚子。
“都给我上,弄死这个小杂种!”
小胖子捂住肚子,耳朵上的羽毛耳环跟着他一起抖。
纪鹤的手脚都被人牢牢制住,只有身体像一尾脱水的鱼不停地扭动着。
小胖子一屁股坐到他的腰上,掀开他的上衣衣摆,摸上他白皙的皮肤。
真滑溜啊,跟牛奶冻似的。
果然和他妈一路货色,天生就是个骚货。
“你放开我!”
纪鹤大叫,他感觉小胖子在脱他的裤子。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不堪的画面,那是母亲被恩客压在身下发出凄厉的喊叫。
纪鹤剧烈地挣扎起来,趁其中一个捉住他脚的人不注意,将腿屈了起来,用膝盖顶开了跨坐在他身上的小胖子。
小胖子被这突然一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对着对方肚子靠近腰际的地方就是胡乱的两三拳。
时间慢得好似静止。
小胖子打的正尽兴,肥肉堆叠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给死死钳住。
对方的身量大了一圈,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面容英俊却很冷冽。
“还不快滚。”
这帮坏小孩看见他身上联邦公务人员的衣服,虽然觉得年岁对对不上,到底心中悸悸,一溜烟儿跑散了。
“你还好吗?”
纪鹤仰面躺在窄石子路上,粗糙的石头硌得他的背生疼,衣服也被弄得灰扑扑的,虽然原本也不是多鲜艳的颜色。
他学别的小孩,糯糯地说话:“哥哥,我疼……”
纪鹤试着想哭出来,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少年将这孩子拉起来,检查了一下,除了腰上又红又肿,其他地方倒没什么大问题。
他把人带到医务室,正好轮班的医生不在,随手拿起一瓶伤药喷雾,撩开小孩的上衣,露出对方纤瘦的腰。
要是不喷药,那几块肿起来的地方,肯定会变成紫黑色的淤青。
“可能会有一点痛。”
纪鹤咬着牙,点了点头。
少年拿着喷瓶按压了两下,似乎没有多少余量,原本应该呈现均匀的雾状,不知为何更像是水柱。
微凉的液体喷射在纪鹤的腰上,让他不自觉抖了两下,差点叫出声来。
对面的少年脸上没有表情,淡淡开口问道:“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我不知道。”
“你爸妈不管吗?”
“我没有爸妈。”
少年微微皱眉,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我可以教你擒敌拳,但只能用来保护自己。”
纪鹤听清对方的话,点了点头,问道:“哥哥是军人吗?”
只见少年摇了摇头,他现在还只是一个联邦军校的学生。
“不过,以后就会是了。”
“我要是像你一样就好了。”纪鹤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说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虽然他没那么想死了,却也不那么想活,于是想为自己问一个答案。
“哥哥,人为什么要活着?”
过去的人能活百年已是罕见,现在的人能活两三百年,对纪鹤而言反而是延长了刑罚。
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活。
静默半晌,纪鹤都并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默默垂下头去。
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一道低沉动听的嗓音响起。
“你想成为我这样的人吗?”
纪鹤点头。
“那在找到下一个活着的意义之前,就把我当成你活下去的动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