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邪恶的手伸过来,她紧张地闭上眼睛。
完了完了完了,说着不给对方好果子吃,到头来自己还是要变成那个果子。
紧绷之中,她感觉自己的后颈被搂住了,唇瓣上传来轻柔的触觉,蜻蜓点水似的,转瞬即逝。
而后,那股漆黑的压迫散去了。
半晌都没有再感受到任何触碰,她疑惑地睁眼,发现诺特斯不知何时已经下了床,打开衣柜挑拣着。
片刻,他拿着一套睡衣睡裤回来了,是白色的珊瑚绒,看起来很温暖。
他坐在床边,一手递过来,嘴上抱怨着,“一个吻都不肯施舍,真吝啬啊。”
原来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吻。
庄森芽瘪瘪嘴,把珊瑚绒睡衣接过来,嘴上嘀咕着,“没有你吝啬。”
诺特斯扬扬眉,坐在自己的专座上,拿起先前被他放在桌子上的陶瓷碗,里面装着的是皮蛋瘦肉粥,“我哪里让你觉得吝啬?”
庄森芽抱着睡衣钻进被子里,在里面蠕动着,把衣服换好了,这才出来,她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你自己清楚。”
他摆出冥思苦想的样子,半晌后醒悟,“喔,你是在向我索要银行卡吗?可以,等什么时候有空去一趟希腊,我就带回来上交。”
啊啊,这都在说什么。
她已经无力吐槽了。
没到那一步,他们还远远没到那一步呢!
为什么这家伙偏偏就把最重要的环节忘了?
“我才不要你的钱,你才有几个钱。”她嫌弃地说。
他才来到这个世界上多久?不可能这么快就站稳了脚跟。虽然成立了一个乐队,而且也小有名气,还能跨国巡演,但……
但……
……听起来不太像没钱的样子。
她突然想起他送的那台价值六万的笔记本电脑,他送出手的时候看起来一点肉疼的样子都没有。还有诺特斯从裴佑哲那里买下的那条限量版星空手链……
庄森芽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诺特斯笑了一声,没反驳她的话,搅和着碗里冒着热气的粥,“这个也不是,那你究竟要什么呢。”
庄森芽愤愤地盯着他,不肯开口。
这种事要怎么开口?总不能说,‘你还没对我表白呢,我们都没确定关系,可是那档子事都做了,你不应该把这个环节补上吗’。
或许这个世上有能说出这句话的勇士,但那个人一定不是她。
她只能缄口不语,像每一个不肯袒露心声的小怨妇一样,生气地等待对方开悟。
粥凉得差不多了,诺特斯乘出来一勺,吹了吹,递上来。
庄森芽看着那朴素的瘦肉粥,虽然肚子咕噜噜叫,但嘴上还是抱怨地说:“为什么是粥啊。”
她又不是什么病号。
“你熬了一个大夜,昨晚又什么东西都没吃,身体正虚弱,当然是先吃点清淡的过渡一下。”
她听了,不禁腹诽:昨天把她抱上床之前怎么不见他这么体贴。
诺特斯用勺子碰了碰她撅起的嘴唇,后者实在受不住香气的诱惑,妥协地张开嘴。
食物又没有过错。
她放弃了从对方的手中争夺进食的自主权,反正有人喂,为什么要自己动手?
“你睡着的时候,我接到了一通电话。”这个时候,像忘了片刻之前的话题似的,诺特斯突然说起了正事,“是机承望打过来的,他很关心我这边的进展。”
机承望……庄森芽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回忆了一下前因后果。
自家公司陷入财务困境,起因是原材料钑的价格被属于腾滨集团的公司抬得太高,形成了垄断。
腾滨集团的董事长裴正仗着和上茂市市长张简栾的关系,胡作非为,并且没有人可以限制他。
而诺特斯调查出来,这个张简栾当年能够当选市长,是因为诬陷了上一任市长,机承望。
只要能证明当年那起食品安全事件有张简栾在其中作梗,那么机承望就能洗脱罪名,回到上茂市夺回他市长的位置。
如此,和张简栾关系紧密的裴正也会受到牵连,起码没有手段再通过垄断的方式让庄森芽父母的公司如此叫苦不迭了。
在画《灵月十四》的大结局之前,诺特斯说他已经找到了充足的证据,现在只缺一个关键证人。
虽然对他贸然岔开话题有点不爽,但这好歹也是关乎她家公司起落的大事,对方这么上心,她也自认不能耍小性子。
“你接下来要去找证人吗?”庄森芽问他。
“嗯,接下来几天应该都要忙这件事。”
他就像把她家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情一样,即便是在已经不和她存在任何‘契约’的当下,依然不求回报地践行着自己的承诺。
“可是……”庄森芽看着男人的胸口,那里空空荡荡的,曾经挂着的一条长挂坠已经消失不见了,“你现在已经是普通人了,是不是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潜入调查了?”
诺特斯听到她的话,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他一时没有回答,又喂了她一口粥,而后暂时把碗搁置在了一旁,“我变成普通人了,你很失望吗?”
说失望多少是有一点的,因为这份能力别提有多便利,就算不是她亲自掌握的,但是能指使一个拥有这种变态能力的人,也爽快得很。
不过没了也好,这样,面前这人就不能仗着自己的能力肆意妄为了,尤其是当两人闹小矛盾的时候。
庄森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几乎想笑,有种终于大仇得报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