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时,纪河才传来了消息。
“于知县说,今天凌晨,燕国大举进攻纪河,顾统军受伤,顾少将军...”杨匀看了一眼顾小淮,有些害怕的说道:“为了救顾统军,以身,殉国了。”
“什么!?”顾小淮闻言急的直接站了起来,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她要自己去一探究竟才行。
“小淮!”萧夕和喝制住她,及时上前拦道:“你去了,他们就能平安回来吗?”
顾小淮就站在那里,任由眼泪迷了眼眶,哭的泣不成声。
“情报属实吗?”萧夕和问向杨匀。
“属实,现在姚大人也镇守在小远城,四处都爆发了!”
萧夕和缓了一下,她看向顾小淮,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抱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哭。
一时之间,整个平县都陷入了十分戒备的状态下。
有些被侵略的城,先扣押着百姓,后留不住了,就直接赶了出来,启东现如今,战乱四起,流民逃窜,民不聊生,短短几天,百余里内尸横遍野,就连启东刮来的风,都满是腐尸血腥味,流淌的河水都泛着红。
这里就像是人间炼狱。
萧夕和站在城墙上看着底下一片乌泱泱的人群,哭喊着,叫骂着,他们太狠了,战乱之中,最苦的莫过于百姓了。
“公主,我们要放难民进城吗?”于荣偷偷看着她问,这么重要的事他也做不了主,于是这个难题,便到萧夕和身上了。
是只保护好自己,还是选择保护所有无辜的百姓?
萧夕和陷入了纠结,先不说平县有没有地方给这些人住,既不能置百姓于不顾,又不能直接放进来,若是混进奸细进来死得便是所有人,可若是放任他们在那里,只会人心惶惶。
“里面如果混入了奸细,不仅平县的百姓会遭殃,士兵也会遭殃。”杨匀站在公主身后开口道:“况且平县的粮食仅仅只能提供给现在的人!”
他向萧夕和诉说着城内的情况。
“让他们男子站一边,女子幼童老人站一边,分开站。”良久,萧夕和才发了话。
“那男子放进来吗?”于荣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问。
“男子最后搜身进来,严加看管,交给杨中统负责。”说完看向了杨匀。
杨匀明白,抱剑作揖。
城门大开,流民们很快都涌了进来,于知县将他们安置在了平县任何一个不阻拦军队的地方,只是平县地小,难免露宿街头檐外,幸好恰逢五月,入了夜的天也没有那么冷了,只是可怜了平县外的树木。
平县的收纳,安全,让越来越多的难民涌了过来,人人都称赞公主仁德,在这乱了天的启东,也有了一个安全居所,可平县却真是难以受容了,平县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了。
姚长元听说后也派了兵护卫着平县周遭,起码暂且能保它一时平安。
大街上的巡卫兵即便越来越多,也还是阻止不了有些人的偷盗,厮抢,甚至当街与他人殴打。
现下萧夕和就看着不远处的打斗,虽然士兵们很快的将他们压制了起来,可她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苦涩无奈感。
“小心烫。”萧夕和勉强笑着不动声色依旧施着粥,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公主都如此善待他们了,他们还是死性不改!让人讨厌!”叶儿已经养好了伤,站在旁边帮助着公主,她埋怨道。
“徒遭战乱,已经让很多人害怕了,这不过都是人性罢了,发馒头吧。”萧夕和并不在意这些,她只想战乱能够早点结束,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的生活。
“哦~”
萧夕和望向远方,听说离北的铁骑已经来了,只是不知道前方怎么样了,姚长元又是否安好?
“让开!让开!快让开!”
“是粮食!粮食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望了过去,城里的百姓都已经捐出了各自家中的余粮,他们如今都是挤着粮食过日子,盼望着战争能够早点结束,如今来了粮食,就好比久旱逢甘霖,让人欣喜若狂。
十几辆车队快速的穿过街道,正运往粮仓。
大家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都欢呼雀跃了起来,甚至排队等粮的人直接跪了下来叩谢公主,叩谢皇恩。
弄得萧夕阳和一时无措,其实这与她也是无关的。
顾小淮放下勺子,走到了公主身旁,笑着帮萧夕和扶起了那些百姓。
“大家都快起来吧,是百姓的福泽,本宫受之有愧。”
百姓们感叹公主的善良,又多恭维了几句才都站了起来。
萧夕和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神情,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但也没忘转头吩咐其他人继续施粥。
顾小淮看着刚跟着车队赶来现在站在一旁笑嘻嘻的郑将军好奇的问:“郑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郑十春一双眸子笑得眯了起来,慈眉善目:“是姚大人送来的,应该是青州支援的物资,想来这几日外面的战况缓解了不少,应该没有人会再来攻打平县了。”
“话可以这么说,但军防,不可以懈下”萧夕和回到。
郑十春作揖:“当然,公主不仅让流民们进城,这几日还天天为他们发粥施衣,如此宅心仁厚,受百姓爱戴,也是常有之理。”
萧夕和笑了笑,“本宫不过尽自己所能,再说了,又不止本宫一人。”
还有姚长元啊,那个心细如发的少年将军。
“就是。”顾小淮附和道。
这几日有了公主的开导,她的心情也好多了,只是每每一个人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哥哥,还是会躲起来偷偷的哭。
萧夕和看着她笑了笑,随后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块糖。
顾小淮很惊讶,她明明记得公主不吃糖的:“公主不是不爱吃糖吗?怎么身上有糖?”
“今天碰巧看见的。”说着递给了她,又拿出一块给了叶儿,像给小朋友发糖似的。
其实是她见顾小淮整天偷偷伤心,问了别人要来的,顾小淮喜欢吃糖葫芦,那么,吃糖,就不苦了吧。
雨声淅淅落下,萧夕和将手伸出了檐外,任由雨水打湿。
转眼已经四月月尾了,自上回以后,再也没有军队来攻打平县了,平县除了资源紧缺,一切都相安无事。
她望了一眼姚长元的房间,屋门紧闭着,那里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自那一日后,她也没有见过姚长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