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心灵手巧,很合身。”盛云兰真心夸赞道,她虽不中意于外物,但看着喜服的布料装饰,文锦花样,甚至于珠宝钗环都是顶好的,没有一丝马虎可言。
想着,她又看向江清简,江家家风清正,却也愿意为她花这样的心思,真是难能可贵。
江清简察觉她在看他,以为是有什么不满意,便有些担忧的问向她:“怎么了?”
盛云兰失笑,安抚道:“没事。”
“阿兰开心,我就开心。”少年时的江清简说。
回忆里的身影与眼前人重叠,她满足极了。
她自知自己一直是一个理性的人,可这一刻,她已经开始幻想日后和江清简在一起的每一天了,这样好的一个人,她该会是多么幸福啊,有时候她真是感叹,她真是幸运,得遇清简,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不必为了做一个好的大家闺秀事事拘谨,可她俨然又已经是一个家教有方,举止有度的大家闺秀了。
人总是矛盾的,好像这一辈子,只有嫁给清简,她才是真正开心的。
“母亲......母亲......”有人呢喃。
“锦儿?锦儿?”又有人唤着,寻找着,真真切切,让人看不清。
“阿娘!阿娘!我在这儿!”稚童声音响起,妇人连忙隔着幕帘追了过去。
“锦儿乖,到阿娘这里来!”
眼前的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重重幕帘之中,独留一片虚白。
“阿娘!”姚长元的身体犹如千斤重,压的她喘不过来气,她想上前追赶,却怎么也迈不出步伐,她痛苦的垂眸紧锁着眉,想要稳定下来缓解情绪,可下一刻就重重的跌倒在地,泪水沾满脸庞,她永远追不上阿娘。明明锦儿就在身后,为什么阿娘要去追别人呢?
“阿娘...”她哭着伸出手想要去挽留,可什么都没有了。
一道雷从天空劈闪而下,响亮了半个屋子,也唤醒了梦魇中的姚长元。
又一道光闪亮了天际。
姚长元的额间已经有了些薄汗,夜还是深的,可她已经清醒的睡不着了,她慢慢坐起身抬手擦了擦。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母亲了,眼眶忽得湿润起来,一种孤独感由心底升了起来,她好像什么都做的很好,但是又总是差一点,她真的好累啊,不能做回真正的沈锦,整日游走在权力的漩涡,甚至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杀。
她好无能啊!
但是她真正该恨谁呢,她想起那日,江清简的话,那是第一次,江清简将话摊的那么白来讲。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江家从不站队晋王或者陛下了吧。”
“因为三叔的原因,我父亲不敢得罪晋王,也因为三叔的原因,晋王从来没有对江家入手,江家也没有卷入两党之争。”
“晋王刚开始也并不是那么坏。”他曾也是赤忱的少年郎,会为百姓着想。
晋王曾在胧西历练,知战乱民生之苦,承德帝不肯顾离北之忧,他便偷偷从中作梗,解了离北之困,却害了三州百姓。
他不知,层层剥削之下,防患银微之又微,他也未算准,当年天灾人祸,就这样降临了下来。
江清简说,当初晋王的确有错,但是,是承德帝逼他的,既不将事情公之于众,却又要将他按进世人的唾骂里。
世人疑他私吞防患银,为自身安全滥杀无辜,不过是有人要毁他名节罢了。
可他错了也真是错了。
这些年来,各大世家都很忌惮晋王,晋王的权力大到,当初一度差点可以废掉幼帝。
谁也不知他当时为何不这样做,或许,晋王并不想要自己称帝,可他做的那些事,却也真正伤及到了百姓,有染到政治清明。
“我三叔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自责的慢慢白了头发,虽然晋王保下了他,他当初还是选择退职在家,后来才去了国子监做了司业。”
江清简的话回荡的耳边,一时间让姚长元有些无措,恨了那么多年,到最后,她竟不知该恨谁了,恨先帝吗?可他已经死了,恨晋王吗?他也是被人逼的。
有时候人到一定时候,也真是可笑。
一行清泪落下,姚长元伸手擦了一下,看着手上的透着亮光的水渍,心中茫然。
她再坚强,也不过一个女子。
“我很想你们。”姚长元泛着委屈忍着泪水道,许是今天的事情刺激到了她,做了噩梦,她才会显得如此脆弱。
无妨,明日,她还是那个姚长元。
她忽然很想见萧夕和,即便不可以,但她还是想来聊慰一下自己孤寂的心灵。
她平日里进退有度,可今夜,像是使起了小性子般。
萧夕和也没想到,会在自己书房窗外的墙头上见到姚长元。
她夜间睡不着,想着书房里未看完的几篇书籍,便背着叶儿,偷偷溜了出来,正提着灯笼往书房里走呢,屋檐上突然瓦片一响。
她心中一紧,提着灯笼警觉道:“谁!?”
有人从屋檐上翻身而下。
“沈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