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说的不无道理。
这些时日里,她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寺庙之中,每日不得出这山门,只能听着那晨钟暮鼓,见香客来来往往,携着心愿之事,却不知究竟归宿何在。
到了后来,她实在是无事可做,便跟着那群僧人,站到了佛像之前,诵读着经书。
闲来无事时,她也会在房里,翻阅着那小沙弥送来的《佛经》。
初时她心里烦躁,自然是读不进去。可每当夜深人寂之时,每当她辗转反侧,回想起近来京中之事,心下迷茫,不知前路何在之时——
便也读的进去了。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渐渐的,她的心里也随之明了。
如何掌握?
这世上,真正能困住人的,从不是他人手段,而是自己。
这三日里,她思索了许久,虽然没大想明白,但心中已有定数。
马车里,贺清蕴紧紧握着胸前的玉佩,她目光沉着,心中已有定数。
从没有任何人能够困住她,包括自己。既然没有答案,那就自己去找吧。
姑姑……请原谅自己的不辞而别,但清蕴此行,是随心而去,亦不想留下遗憾。
这一路上马车虽仍旧颠簸,但她却不似来时那般昏昏沉沉,这回她卯足了十二分精神,眸光紧紧地盯着窗外之景,时时刻刻戒备着。
毕竟,这马车可是她使了小手段“借”来的。万一让那寺庙里的僧人察觉到了,到时她可能又会被“关”回去了。
思绪不由回到了上次独坐马车之时,自己险些被人绑了的场景,那时她尚被蒙在鼓里,虽是最终求生,但于那刺客一案,却是什么都不知晓。
可是这回……
忽有寒风呼啸而过,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利刃出鞘,瞬间划破车窗,向着车内之人射去!
若不是贺清蕴及时躲避,只怕早已亡于暗器之下。
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若是还留在这里,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命丧于此。
马车倏的停了下来,不必多想,便可知这车夫已是凶多吉少。
她虽不知这群刺客因何而来,但终究是自己用了这马车,承担了这因果。此时此刻,已别无他法,只能趁乱逃出去,以搏生机。
好在她在出行前,趁着那群僧人忙于寺庙香火之时,混在那群香客里,捡到了一柄剑,此刻倒也不算手无缚鸡之力。
正当她想故技重施,再度骑马逃离之时,却恍然发现,那马儿已被暗器歌喉,再不得动弹!
贺清蕴心下一惊,只得环顾四周再做打算。可谁知,那领头的黑衣刺客在见到自己的身影后,忽的晃了一下神。趁此机会,她忙的开口:
“我并非是你们要杀的人,只是无意搭乘了这辆马车,还请各位——”
但下一秒,那群人不过互相对视了几眼,便再度蜂拥而至。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日沈砚修还说自己剑术生疏,如今看来到真是一语成谶了。
这群人剑法凶悍,有着不同于她苍梧剑法任何一个招式,纵是她全力应敌,也终有力竭之时。
难道自己今日就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么?
她不甘心,更不愿意。
眼前是无尽杀机,身后是猎猎朔风,寒意刺骨,直逼得人无路可退。
忽有一道天光倾泻,寒意随之消散。贺清蕴虽无暇转身,但她隐约能感觉到,身后似乎多了一道身影,与她并肩作战。
有了他的帮助,再对付眼前这些刺客,都不再费力了。
“注意左后方!”贺清蕴借着那剑光望去,适时提醒。
“看身前!”身后之人一面对付着层层刺客,一面回身提示。
虽不知对方究竟是谁,但两人配合的却出奇的默契,没过多久,便将那群刺客击退。
在她费力抽出刺在那刺客身上的最后一剑之时,身后人也适时来到了她的身前,对着半跪在地上的贺清蕴伸出了手。
那人衣服上正有汩汩血渍顺流而下,可手上却是洁白如初,好似特意为她而备。
贺清蕴没有犹豫,借力站起了身。
而对于那人身份,她心中也早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