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半辈子堪称碌碌无为,年幼时想过参军,体力不过关,这想法夭折了,母亲让我去给她的面包店打下手,我又不情愿,拒绝后便被赶出家门,我母亲说,找不到工作,就别再进家门。
后来我随意走进一间酒馆,同老板聊了几句,谈话时,身边有个很漂亮的男孩一直注视着我,那奇异的蓝眼睛令我印象深刻;再后来,我成了黑手党,直属于彭格列十代目。
那蓝眼睛就是我们的小先生,已不见踪影,有两个月了。
初时这消息传过来时,谁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在彭格列就是这样的,待久了就连太阳都不放心,要担心它会不会平白无故地炸开,唉,这种疑心病是被逼出来的,我们这里就是什么事都有。所以这事过了七十多天后、Boss突然传唤我说要去一趟芬瑟岛的时候,我倒毫不觉稀奇了。
转乘飞机、落地、取回托运的行李,首领和我像两个普通游客般到达了目的地,澳洲的景色一如既往般生机勃勃,大雨也是说下就下。首领彼时正提起行李箱大步往外走,只一个不留神,呼啦啦的大雨便直浇了他一头,我被吓了一跳,紧跑几步,长柄伞适时撑开在自家老板的头顶,一小片黑色罩了过来;于是,那唯一能显现出他些许青涩的弯发旋也被藏在伞下,这个看起来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就此彻底变成一位大人物了。
那一天我们的目的地是芬瑟岛,算是彭格列的半个科研中心,我入职许久,也是这一次才知道原来真正为彭格列提供核心技能的正是这岛上的威尔帝先生,一个据说脾气古怪的大科学家。他们二人谈话的时候,我只在一边站着,安静地旁听。
威尔帝先生问:“你来干什么?也是问奶嘴的事?当时不是说归门外顾问管吗?”
首领答:“中也君失踪了有段日子,现在你对接的人是拉尔姐吧?我这次来,正是她所授意。”
对面人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种小事,还用你亲自来一趟。”
沢田纲吉没有再答。
“我听说你丢了一项很重要的研究成果?”他突然说,“丢了多久?”
威尔帝短促地笑了一声,说:“道上的人开始传那小子的死讯时丢的,你自己算吧。”
听到这,我忍不住咬了咬自己舌尖。
首领说:“那就是没找回来。”又说:“中也君没有死。”
威尔帝只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就算先前没死,”这男人很冷酷无情地说道,“现在人也怕是要没了。”
沢田纲吉低头转了转自己的戒指,没多解释,慢慢说道:“彭格列前几天也丢了东西,是蓝波那边的物件,一个十年火箭筒的半成品。”
“中也君他……没有明说过当初给他透明奶嘴的人是谁,我们也以为这人当真是从十年后来的。可是现在还不到十年,中也君、便已经陷入杳无音信的境地了。”
我看见我们那向来从容不迫的首领微微躬起了腰,像是在竭力忍耐什么似的。他的眼睛被掩在额前凌乱的棕发后,只有在偶尔的某个角度里能看见他发红的眼角。
对面的威尔帝先生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很粗鲁地叫了首领一声:“行了!我还当你不肯动用人去找是为了什么,原来就是不想打草惊蛇;你想了这么多日子,等了这么多日子,就是为了一个猜想?”
“您难道就没有违反约定、偷偷复刻那个透明奶嘴吗?”首领苦笑了一声,“如果丢失的火箭筒真把那人送到了过去,又将您的复制样本递到了中也君的手里,那我才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时间走得这么乱,到底也没弄清楚是谁开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