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里没有计时沙漏,他不知道几个时辰过去了。
小李中午说的是三个时辰。
深秋的天黑得早,但藏书阁里没有打开的窗户,喻长安只能通过窗纸的光线来判断现在的时间。
……有点饿了,差不多三个时辰了吧?
这藏书阁里灯太多,他看不清窗纸上透的光线了。
……实在不行再等三个时辰?
等到半夜,他肯定就能知道时间了。
因为子时会有打更的太监。
这么想着,他放下齐文帝最后一卷日记,来到了下一个书架前,轻轻抽出了一本内史官的记录。
这册子明显‘年事已高’,喻长安拿取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已经快要脆化的纸啪一下在自己手里碎成片片。
内史官的记录册,记录的应该就是皇宫内的事情。
看了一眼封面,喻长安又把那本记录册放了回去。
这本是记录齐文帝的皇后的。
就这么重复了几本,喻长安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国师荷若。
他的记录册同样旧到近乎脆化。
荷若是一个古怪的名字。
喻长安边想边翻开了那本记录册。
听起来不像是汉人,倒像是西北地域的一些异族小国的名字。
果然,记录册里清楚地写着,荷若高鼻蓝眼,同他的师父,上一代荷若长得有些相似。
哦?原来荷若只是一个代号。
就在这时,门口再次传来响动。
喻长安犹豫了片刻,还是迅速将手里的册子放回了原处,才熟门熟路地回到了自己藏身的地方。
——
来者一身华服,满头的珠钗宝石,一张妩媚的脸倾国倾城,正是宁枕月。
此时,说话的是她身边扶着她的宫女:“皇上说了,让我们娘娘亲自来这藏书阁挑字画,喜欢什么都可以拿走。现在我们娘娘就是想去那边的藏品看看,你这太监挡在这里作甚?”
面对宁贵妃,小太监有些诚惶诚恐:“贵妃娘娘,奴才并非有阻拦之意,只是这边放着的都是一些记录册。至于珍品字画,都在另一侧,若娘娘准许奴才带路……”
“好大的胆子!”那宫女蛮不讲理地打断小太监,“我们娘娘想去那里看看,你也要管吗?”
小太监惶恐地跪了下去:“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等到小太监的前额因为磕头而开始泛红,宁贵妃才缓缓摆了摆手:“无碍,你起来吧,本宫就是随意看看。”
“谢贵妃娘娘开恩。”
宁枕月并未再多给那小太监一个眼神,她一手被身旁的宫女扶着,另一手抬起,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流苏珠穗。
视线从一层一层的古书上掠过,然后精准地定在了某本书上。
“倚翠,把那本拿下来给本宫看看。”
倚翠得令,上前一步,抽出那本书,递给了宁贵妃。
接过书,宁贵妃打开的动作却忽地一顿,接着缓缓拧起秀眉。
“熏艾。”
她看向垂首立在一旁的小太监。
“在本宫之前,可有他人来过?”
小太监摇头:“未曾。”
闻言,宁贵妃的眉头拧得更紧。
“倚翠,你掌灯,本宫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私闯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