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落地窗正对湖水,几只蜜蜂在湖水和岸边花丛之间飞舞。
忽然,两辆飞车低速驶过,气流排开澄澈的水面,蜜蜂像是被飞车吸引,煽动翅膀追逐上去,跟在飞车的尾巴后面。
那是很酷的飞车,一下吸引敖无乌的目光。
通身漆黑,金属外壳宛若宝石切面,反射森寒凛冽的光,似是一柄利刃。
至于追逐飞车的蜜蜂,那其实不是蜜蜂,而是这个公馆的飞行监控。这种监控专门针对监控死角,自动追随移动物体,所以它们会追逐飞车。
这些他都记得,他可真是太棒了。
敖无乌甩了一下尾巴。
没错,尾巴。
敖无乌不止有尾巴,他还有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和雪白的毛毛——他是一只一岁半的成年公猫。
飞行监控什么的,都是他听管家说的。
这是午后,闲来无事,敖无乌趴在猫爬架上打盹,想起刚才午睡的梦。
他梦到被捡走的那天。
天空泼墨一般,四周很黑,豆大的雨滴劈里啪啦砸下来,敖无乌躺在堆积的雨水中,浑身的毛都被打湿了。
寒冷、虚弱裹挟着他,他想站起来,去找个地方避雨,可却瘫在原地不能动,唯一支撑他意识的,是他并不想这样死去。
这时一个男人跑过来,双手将他捧起,将湿漉漉的他裹到西装的里面。他被雨水浸透的皮毛浸透男人的衬衣,同时,男人结实胸腹的热度也源源不断传递给他。
这样对待一只猫……应该是心善的人吧……
敖无乌这么想着,彻底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在公馆里面,之后是连续几天的检查、治疗。
敖无乌只记得被捡走,以及这几天发生的事,认识公馆里的人和医生,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敖无乌用他的猫猫头想了想,他大概是一只流浪猫?不然也不会躺在雨地里面。
敖无乌没有其他记忆,但他一醒来就知道“敖无乌”三个字。
敖无乌想,他什么都不记得,这三个字能被他记住,多大的缘分,那以后这就是他的名字啦!
自己给自己取名字的敖无乌很开心。
敖无乌又甩了一下尾巴。
干净的落地玻璃中,隐约映出一只软软白白,甩了一下尾巴的狮子猫。
诶呀,他可真好看啊。
敖无乌臭屁地想。
看那尖尖毛绒的耳朵,再看浑身蓬松柔软的皮毛,哪里都是晒透了阳光的干净柔软。他有粉白的鼻尖,和白色的毛毛搭了。
而且他还有一双大大漂亮的鸳鸯眼,一蓝一金。
蓝的那只眼睛像是蓝宝石,宛若深邃静谧的深海,金色的像是傍晚的落日,近乎将云层融化一般的浓郁的金。
都超好看的!
这时,敖无乌听到飞车停下的喷气声,以及管家去往门厅的脚步声。
齿轮咬合声中,大门开启。
“陛下。”管家道。
磁性低沉的男声:“他在哪儿。”
管家:“客厅。”
脚步从门厅,朝客厅的方向走来。
敖无乌顿了一下,立刻跳下猫爬架,可还是晚了,抬头看到从门厅步入客厅的男人。
男人很高大,肩背宽阔。华贵低调的军礼服穿在身上,包裹住悍利挺拔的身躯。
他有一双极为锐利的双眼,冷然淡漠。
敖无乌与男人一个照面,便陷入男人的气场之中。
他似乎是天生的掌控者,对周遭的掌控是如呼吸一样自如的事情。
俊美、强大。
两脚兽中的领袖。
然后敖无乌……
跑得更快了!
雪白的一团,懵懵地扭头看向进来的男人,一双漂亮的猫眼流露出惧怕,一溜烟窜下猫爬架。
快得和残影似的,窜过客厅光洁的地面,咻的一下钻到沙发地下!
他的尾巴又蓬松又大,钻进去后纯白的软毛留在外面一点。他大概是察觉到了,那尾巴紧跟着藏到沙发底下,一点都看不到了。
看到这一幕,进入客厅的墨枕洲脚步顿住。
幽深的一双黑眸,视线落在沙发上面安静凝望。
“方伯。”墨枕洲淡漠启唇,“他不记得我了。”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墨枕洲的语气平静,语调也没有多少起伏,仅仅是在陈述一件事,方伯——也就是管家,却心里冷汗连连。
过于平静了,反而像是风雨前奏。
方伯:“他醒后还没见过陛下,一时没认出来。陛下稍等,我唤他出来。”
墨枕洲淡淡道:“不必。”
“把沙发抬走好了。”
他墨色的眼眸,居高临下落在米色的沙发上面。
管家:!
沙发底下的敖无乌:!
瑟瑟发抖.jpg
敖无乌其实认出来了,被管家叫做陛下的男人,就是暴雨那天把他裹到外套里面的。
暴雨浇在男人身上,打湿他的头发、眼睫,以及皮肤,顺着侧脸线条往下。那双眼眸锐利淡漠,敖无乌看过一眼便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