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照耀，清辉覆身。

天地间所有的悲恸，似乎都不会影响月色的清亮，也不影响它孤傲地挂在夜幕，冷冷凝视着世间悲欢，它偶尔冒出头瞧一瞧，偶尔又掩住身，躲进云中。

再出现时，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光还是那个光，并未有什么不同。

可今昔，已非昨昔。

沈妙颜声嘶力竭的哭喊尚在耳边回旋，她顾不上其他，将银针旋入段暮染颅会、上星、神庭三穴，想唤起他的意识，可是那人却像破败的木偶，压根没有反应。

“暮染，段暮染，你给我起来...醒醒啊，你要是离开，我不会原谅你的。”她泣不成声，固执地掀开他身前的衣服，但也只露出那白皙中带着红肿的肚子。

肉眼可见，胎儿还在紧致的皮肉中挣动，一下一下地往下拱，那腹下三指处的红痣赤若血珠，禁封着胎儿降生的出路。

沈妙颜二话不说，准备将针插入这朱红之处。

“姐，你冷静一下，姐！！”

沈妙灵别开她的手，阻止了她施针的动作，掌心虚捂着腹底，她知道她想解穴，但是不行。

“你别拦着我。”

“姐，你疯了，不能先解穴，要先解毒，你看他的手。”

段暮染右手手腕红成一圈，赤蝠网的毒霸道猛烈，已经随着经脉游走全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已经从手臂蔓延到了脖颈。

“姐，此毒霸道，中毒者浑身无力，气血损耗严重，但因在上半身，极易聚集心脉，这不要紧，大可用银针控制。可你知道的，产穴封禁，实则行得气血逆行之法，你看，这些毒之所以不会蔓延到胎腹，是因这几个穴位护着肚子里的孩子，你若将穴道解开，此毒第一时间下行，届时不说能不能生下孩子，大概率一尸两命。”

沈妙灵按着姐姐的手，表情严肃，一字一句劝着。

她远远看向正在打斗的两个人，如影与星隐的身形难解难分，已经快打到树林里了，想必是如影有意将人引开，而这破损到极致的驿站人也全走光了，此时空荡荡的只余风声，以及沈妙颜的啜泣。

沈妙颜醍醐灌顶，差点酿成大错，竟喃喃问道：“那怎么办。”

“唉！”做妹妹的无语了，她们姐妹俩的医术不相上下，她也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没想到姐姐悲恸之下彻底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