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去劫见她这副模样,弯了弯眉眼,又塞给她个野果,补救道:“酸甜的。”
贺卿生将信将疑地咬了上去,苦涩味压下,她望着桌上的东西蹙起了眉:“这些好像都不是作物啊。”
都像是山中采来的野物。
“对。”应去劫指了指脆杆子,“这是苦蔗,生长于山阴,清热降火,一般在秋日里会有少数人采苦蔗去火,大多数人还是习惯选用菊花。”
现在正值夏日,她们刚刚途经的家家户户几乎都采摘了成捆的苦蔗。
俨然是将苦蔗当做了一种家常食物。
贺卿生看向应去劫:“我们回来时,路过一块梯田,里面是有禾苗的。”
她们甚至聊了几句禾苗和稗子的区别——在同样的生长环境下,稗子的长势远远好于禾苗。
就像是,同样处于十二垣,纪家的日子远远好于诸兰山寨的村民。
纵使他们没有全族修仙,但靠着借势扩张,纪家的普通人,过得也都是凡间钟鸣鼎食的好日子。
“按村民的作物种植量,是完全够他们自给自足的。”现在却吃不饱,甚至家家户户都要靠去山中采野物度日。
贺卿生阴恻恻道:“我要把他们全杀了。”
应去劫摸了摸她的头。
想到村民热情的笑脸,贺卿生的无名火简直按捺不住,她盯着桌上苦蔗,嘎吱嘎吱咬完了一整根。
应去劫看她苦得面容扭曲,转移了几次注意力未果,他将话题引到了玉石盒子上,“这是川沧垣余氏旧物?”
“对。”
贺卿生没有第一时间去揭那盖子,玉石盒子上的咒术不假,对她无效不假,但若非余氏后人揭开,恐怕呈现的内容不同。
她打算耗些力量给李伏安递消息,让他把余复带回来。
谁料应去劫突然说:“听闻氏家遗物最好由其后人打开,那这个是不是由余复打开最合适?”
贺卿生点头。
应去劫:“那好办了,余复在我这。”
贺卿生陡然转向他,“我说凭你和严行一两人来十二垣也不简单,原来还有个李伏安在推波助澜啊。”
应去劫:……
应去劫辩解:“李兄他只是受我所托……”
“那他李伏安还真是好心,我怎么不知道他这么乐于助人了。”贺卿生点着他眉心,“老实交代,你允了他什么条件?”
见搪塞不过去,应去劫讪笑着摸了摸鼻子,“不是什么大事。”
“一世福荫而已。”
“我可以帮你。”对面抱剑的黑衣少年顿了顿,接着道:“但作为交换,我要你的一世福荫。”
应去劫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李伏安犹疑:“你知道一世福荫是什么吗?”
贺卿生突然沉寂,他寻找数月未果,在凡间束手无策的日日夜夜他都备受煎熬。恰好在第三次去即墨时,他遇到了李伏安,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线渺茫生机,一世福荫还是几世福荫,他都不在意。
应去劫沉声道:“无妨。”
“无妨你个鬼!”贺卿生转点为揪,捏着他脸颊软肉,“你知道一世福荫意味着什么吗?”
“若是前世的福荫,你今生命舛;若是后世的福荫,你转生都未必能做人。”
“大家都说我福泽深厚,说不定只是匀一匀不妨事呢。”应去劫环着她的腰,仰头望她。
贺卿生越想越炸毛,应去劫的功德累世,一世福荫怕是能给乞丐送上皇位,“你和李伏安真是一个敢要一个敢给啊。”
应去劫的脸贴在她腹部,鼻尖轻蹭,委屈又讨好示弱,“偏题了生生,别生气。”
“我先带你去找余复,好不好?”
“李伏安把余复交给你,那他还在凡间?”
“是,他说他所寻之人还未找到。”
贺卿生叹了口气,撸了把应去劫发顶,道:“罢了,若是明……算了,先去找余复。”
杀揽山青时,余复胸口藏匿着的揽山青分身,致使他被煞气重伤。
李伏安不善医,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他将余复交由应去劫救治,才能留住余复一条命。
应去劫刚来十二垣时,昏迷中的余复就是他练手的不二之选。
余复昏着的时候无法反抗,被扎了不少针。前些年他伤好得差不多后,好不容易人醒了,结果又已经打不过应去劫了。
是以,现在余复看到他都胆颤。
应去劫想到余复见到他的反应,突然间很是心虚。